夏早,新荷亭亭,清风送香。 逢月引着远客进门,迎面进来的年轻男子,乌发高束道冠,道袍如雪不染尘,眉目疏朗,气质清绝。 他分花拂柳而来,如穿过林间的一弯月,清光朗照人心,一见他便觉尘俗尽去,烦恼皆忘。 扫雪已经笑着迎了上去,“陆道长!” “扫雪姑娘。” “几年不见,陆道长风采更甚,更好看了!” 扫雪在小姐面前不拘礼惯了,逢月以眼神警她,不可对客人失礼,好在陆雪庭并不介意,眸中笑意淡淡:“姑娘谬赞。” 扫雪见了熟人有许多话想说,逢月却拉着她去安顿两位跟着陆雪庭来的道士,扫雪道:“姐姐,我还想跟陆道长说话呢。” 逢月道:“小姐和道长多年未见,他们叙旧,你凑什么热闹?” 两个小道分别叫做守真、存元,闻言笑了,“早就听说少君有位从小认识的知交,这一次去蓬莱,绕道也要来拜访小姐,可见交情深厚。” “少君平日一心修行,从未见过他这样看重谁呢。” 玄清观一脉传承,称故去的前任观主为道君,道子陆雪庭为少君,道派之外,则称呼随意,一般都以道长称呼。 说话间绕到廊下,薜萝垂挂廊外,投下一片阴凉,绿植成荫,繁华点缀,一路行来,令人心旷神怡。 修缮一新的厢房一尘不染,打开西厢房门,桌椅俱是新制,香味熏得浅淡,两位道长一路赞赏不已,“沈小姐这座宅院,真是清雅幽致。” 逢月道:“道长不知,光是修缮这院子,就经历了不少曲折呢。” 沈云烟和陆雪庭在湖边游赏,步入曲廊,见莲叶亭亭,丛丛游来游去的锦鲤在莲叶下躲阴凉。信步而入小亭中,倚栏而望,见梨花庭院,小楼矗立,他心中一动,那处小楼,似乎正对着玄清观方向。 “这几年过得可好?” 陆雪庭回神看她,三年不见,她的容色更盛,眉笼烟水,眼如流月,身量也长高了些,清风弄影,佳人袅袅婷婷,美如画卷。 “在观中清修,一切都好。”他说,“只是宋知院很想你,时常念叨起你来,不知你过得好不好。” “外面传言纷纷,让她担心了吧?其实离开玉京,是我自己的主意。”她的笑容里有几分轻快俏皮,“少了几只碍事的苍蝇在眼前飞,万事皆由自己做主,比在玉京快活多了。我早就想好了,等这边都安顿好,我就去玄清观看望知院。” 陆雪庭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三年前,陛下召他进京,亲自主持上元金箓斋,祈福消灾,荡除妖邪。 坛会之后,他去沈府见过她一面,那时就觉得她在沈府过得不开心,没想到三年后听到了她离京的消息。 陆雪庭很担心她,听她说自己过得不错,心中才稍稍宽慰。 这时,丫环安顿了随行道士过来,请两人到进小楼雅厅坐,天色尚早,厅中比室外还要凉快些,奉上香茶,逢月便退下了。 沈云烟说起遇到妖闹的事,她说的轻描淡写,陆雪庭却听出其中有凶险,“前些日子清水关主来玄清观加固封印,我该跟他一起返程来看你。” 若他在此,绝不会放任妖印在她身上不管。 “我知道,以你如今身份,不能随性而为。” 她深知陆雪庭肩上的胆子有多重,玄清一脉的传承都压在他身上,玄清观是守护人族,对抗妖界的第一道防线,镇妖塔镇压妖皇十九年来,妖族为了救出妖皇,大小骚扰不断,还曾发起过几次大的围攻,他的处境之凶险,外人难以想象。 “你说那妖物原形为鸦鸟,生有一根替命之羽,应是隶属大妖赤霏一族的小妖,赤霏有金乌血脉,原形为三足金乌,是妖皇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他派了不少小妖在人界打探消息,处心积虑想要救出妖皇。” 提及此,她不由忧心,“那封印还稳固吗?” “当年师父舍命以魂为敕,以血化符,以自身精血神魂化为九十九道封印符咒,将妖皇封印于镇妖塔。随着时日流逝,封印的力量也在减退,如果放任不管,妖皇破封是迟早的事,如今只能请各大道观的真人用自身修为加持封印,强行维持封印的力量。” “师父留下的封印术太过玄妙,本朝的道之一术,以《静虚》功法为最强,师父是当世唯一参透《静虚》第九层之人,所以他才能以一己之力封印妖皇。”陆雪庭皱起眉,“我日日勤修,如今也只修到第八层,第九层的玄旨,我完全不能领悟。掌握不了封印术,妖皇就有破封而出的风险……” “你这年纪修到静虚八层,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其他人尚不及你。”沈云烟劝他,“将自己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