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开了,自然的罩在了沈云烟头顶,她抬头看去,见他的长发光洁如绸,垂了满背,“我笑你睡傻了,连头都不梳,就这么披头散发进观,丢不丢人。” 谢孤峤垂眸看她,“夫人不给我梳,我不嫌丢人。” 没来由地,沈云烟心弦一颤。 这张脸看了这么久,还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候,让她深深惊艳。 谢孤峤举着伞,两人并肩走进观中。玄清观占据了整座玄清山,从山脚的山门进,就已经属于道观范围,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路上便能见到一些灰顶白墙的殿宇。 和梵音寺的大气雄伟不同,这里幽静而古朴,道殿深藏山中,飞檐翘角,讲究的是留白和意趣。 虽然下着雨,山道上行人还是不少,有来进香的香客,还有许多着道袍的道人,这些人并不都是玄清观的人,他们是从各州的其他道观赶来玄清观拜谒祖庭的,这些人既有寻常的道士,也有修为高深的修士,往来于道,神色虔诚。 所以有天下道观归玄清的说法。 玄清观的地位极高,是观中之观,道门之首。 论面积,玄清观并不比梵音寺小,上山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看到山顶正殿的檐角了。 逢月累得擦汗。 沈云烟道,“加把劲,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山顶了。” “啊?还没到?”逢月哀叹,“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我小时候上山下山一天跑几个来回都不累。”这条山道充满了回忆,她想起幼时,不由好笑,“那时贪嘴,总惦记着吃山下镇上的酸菜肉包子,就帮着观里的人跑腿,赚点跑腿的铜板买包子吃。” 逢月奇道:“小姐小时候这么活泼?” 她笑着说,“也就有那么一阵吧,后来宋知院觉得小孩子在外面跑不安全,就不怎么让我出去了,我那时候最喜欢缠着知院问东问西,问得她受不了了,她就打发我去陪雪庭读道经,陪着他读经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安静。” 谢孤峤道:“读经,我也可以。” 沈云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呛了一下,“我是说,我很喜欢听道经的内容。” “我也可以做一个道士。” “别——”沈云烟看他,“让你离开梵音寺,我已经很愧对一念禅师了,再让你去做了道士,禅师怕是会被我气死。” “我自己要走,你不必愧疚。” 沈云烟凝望着他,他眸似深渊,那么幽寂,看不到底,他这样的眼神,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在意什么。 他可以说不做和尚就不做了,说要去做道士,也不甚在意的样子,行走于世间的身份那么重要,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谢孤峤,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离开梵音寺之后想做什么?” “嗯。” “那时你说你没想过,现在你想好了吗?” “我年少时,觉得寺中枯燥,跟老和尚提出要离寺,那时我曾跟他说过一番豪言壮语,说要找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往后十数年,我在人世游历,觉得世间无聊,万物无趣,跟在寺中也没什么区别,直到我遇到了你。” 她怔了一下。 “但我这个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人。” “有没有趣,我说了算。” 她微微红了脸,暗想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像谢孤峤在她心里也有光环一样。 “后来我并没有想明白,我跟老和尚放言要走的那条路是一条怎样的路。”他注视着她,“不过我现在有一件想做成的事。” “我想改变你的命运。” “保你神鬼不侵,护你岁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