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匆匆折回揽月阁,看着正专心摆弄弓弩的孟听澜回禀道:“姑娘,孙小娘来了,说要见你。”见孟听澜动作未停,她又补充道,“她不肯进府,谢家干的那些事传得又快,已有人在府前驻足张望。”
孟听澜手一顿,侧目询道:“你都寻了哪些人去散播?”
回孟将军府她便命碧桃把谢恒在岳父岳母孝期纳妾抬平妻、私拿正妻嫁妆赠予自家小娘,以及谢家妻不成妻妾不成妾之事传扬出去,为的便是让大家知道晓谢恒是个伪君子。
她能使人去散播,谢家自能遣人去压制,而孙小娘登门之举却告诉她,谢家似压制未果,不然也不会这么沉不住气,毕竟才时隔两日。
碧桃目露迷茫:“就是四散在坊市的乞丐与说书的啊。”
孟听澜凤眸中浮现出一缕疑惑,以谢家现在的地位,不该在出手压制传言后毫无成效,难不成有人在帮她?
自父兄去后,曾有来往的人巴不得与将军府泾渭分明,又岂会出手相帮。
莫不是他?
止住思绪,她放下手中的弓弩,起身道:“走,去会会。”
孟听澜走至前院便见沐婉忧心忡忡在院中徘徊,知道沐婉心中的担忧,她立马上前安抚道:“嫂嫂放心,理亏的本就是谢家,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这于你的名声也不利,你还年轻,等你跟那谢恒的事毕大可以再嫁,何必。”跟谢家闹到这个地步。
后面的半句沐婉未说出来,她怕孟听澜多想。
且不说她本就烦腻于相夫教子,遑论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她就更不会考虑再嫁。至于名声,师门遵循道法自然,只要无愧于心,纵使声名狼藉又何妨。
这话孟听澜并未说出来,她不想让沐婉为她担心。
她抬眸对上沐婉的眸子,说道:“良人不会在乎那些,倘他真在乎,大可择旁人。”
沐婉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叮嘱道:“还是得注意下分寸。”
孟听澜应了声好,缓步行至正门,果然如碧桃所言,除去孙氏携的四名丫鬟婆子,石阶三侧还站了不少人。
收回目光,她冲孙氏颔首道:“既孙小娘你不愿进府一叙,那我就主随客便。碧桃,给孙小娘看座看茶,省得旁人说我将军府怠慢了客人。”
碧桃冲已搬来交椅与茶几的婆子使了个眼神,两个婆子当即给孙氏看座看茶。
孙氏落座,扫了眼不自觉围过来的人,冲孟听澜语重心长道:“听澜,你嫁给少主也有一年半了,这一年半少主不说对你嘘寒问暖,那也是敬着你的,”她话锋一转,声音也拔高了些,“但我们谢家子嗣一直单薄,你肚子又一直没动静,少主也实在是没办法,这才不得不纳妾,哪料你。”她为难地止住话头,面上尽是失望。
孟听澜正欲接话,走近看戏的妇人立马接过话头:“我还真以为那谢少主不是个东西,现在看来错根本不在谢少主身上,分明是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妇人扯开了嗓门:“你们说是不是?”
见碧桃要上前跟妇人理论,孟听澜当即用眼神制止。
她朝孙氏那儿走了两步,平静道:“孙小娘既认了谢恒纳妾之事,何不跟大家伙说说,谢恒是何时纳的妾?”
早在碧桃说孙小娘不愿进府,又有人停在府门前驻足,她就猜测那些驻足想看戏的人都是孙小娘请来的,若非如此,寻常百姓又哪儿会不顺路地徘徊在孟将军府前?
毕竟住在这条街上的普通百姓寥寥无几,而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小厮婆子未得主子允许,绝不敢这么冒昧地停在别人府门前。
孙氏眼神闪躲,转瞬又恢复如常,抬手抚着太阳穴,叹道:“这人上了年纪记性就是不如年轻那会儿,”她佯装头疼道,“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早料到孙氏会这么说,孟听澜温声接过了话:“大昭律令,婿得为岳家守孝一年,算上今日,我父亲战死沙场不过十一个月,三个月前我母亲又撒手人寰,谢恒在这期间做了什么?谢恒抬了早与他有首尾的表妹为妾,两日前又说要抬这个妾室为平——”
“够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孙氏故作自责地抹起了泪来,“是我想让少主早些给谢家留下子嗣,这才会以生母的身份胁迫少主,”说到动情之处,她哽咽了起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谢少主这么做情有可原。”一中年男子接话道。
男子此话一落,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见此,垂下头的孙氏眸中尽是得意,这些年为了让家主对她的宠爱经久不衰,她可没少下功夫,区区一个村姑,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孟听澜对那些看戏之人的言论充耳不闻,轻笑道:“孙小娘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家子嗣单薄是我造成的。”
孙氏起身,理所应当道:“你身为宗室妇,为谢家延绵子嗣本就是你的职责,若非你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我怎会催促少主?”
敢让人指责恒哥儿不孝,那她也要让小贱人自食恶果。
这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孟听澜冷笑道:“依你之意,在我父兄战死沙场后,为了你们谢家的子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