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私下较劲,面上却是一片祥和。
这样的情景,对于坐在他们三人之外的傅颜,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尴尬,也难得他能笑的一脸自然。
他作为太子太傅本来和这御书房毫无关系,只不过今日正好有事来报,居然就碰到了花拢蕊,紧接着又是这样……
实在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花解语那样清冷的性子,傅颜又何尝不知。
她在素日里连琐碎的招呼都会觉得烦闷,又何况此时是面对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和自己争锋相对的长姐。
可是花解语居然还能好好地拉着她的手,轻言细语地说上几句温柔的话来,在这个时候,傅颜得不得佩服起这些小女子的虚与委蛇来,连他自己还算是做不到如此。
花解语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但这骄傲也分时段。
这也是傅颜最初注意到花解语的原因,她能分析出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即便这决定非她所喜。
眼下的情景有些微妙,即便是秦帝素日里有意地避开这个话题,他心里也知道这两个女儿杠起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面子上的事,自己身为君王自然要做足。
“看到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依然这么要好,朕就放心了。真记得半月以后是皇叔家小郡主的生辰,到时候你们家姐妹一起去。”
许是感受到了傅颜的尴尬,秦帝掩饰性地翻了翻手中的书卷,眼睛紧紧地放到了两个女儿牵着的手上。
“七妹如此宽宏大量,这便更显得是姐姐的不是了,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倒是让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也要笑话了去了。”
花解语的手握上来,花拢蕊几乎是本能地抗拒,在这个时候她尽量地忽视了两手间的粘稠之感,转过身子把自己头上的绢花给摘了下来。
“这个头饰是新做的,七妹若是不嫌弃就收下,权当是姐姐的赔罪之礼。”
花解语一抬头,她这个好长姐的簪花光正好照进了她的眼底,花解语不由地怔住了,换来的是秦帝难得的轻笑。
她赠与花拢蕊一直步摇,对方便还给自己一只簪花,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能轻易动手?
怎么,自己如何对她。她就要如何报复自己吗?
花解语抿了抿唇:“那妹妹便在和谢谢长姐了。”
“哪里话,父皇也希望我们亲爱些,日后妹妹有时间,可要来姐姐宫里玩。”顿了顿,又别有心机补充一句:“就像儿时那般。”
“只要不叨扰姐姐就好。”
两人绵里藏针往来几句,花拢蕊至此算是彻底解禁。
秦帝象征性地训诫,这件事情便权当过去了。
一行人出了大殿,花拢蕊瞥了花解语一眼,不好发作,直接拂袖离去。
剩下花解语在殿前站了片刻,举步。
“你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尽管可以说出来,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傅颜尾随佳人出来,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花解语主动去握敌人的手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率先感受到了的是心疼。
即便这种情愫,来的很快,也来的很奇怪。
此时正好是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一个长廊,朱红色的柱子和周围的花草掩映实在是一幅难得的美景,何况是远处宫女经过,环佩叮当穿过花丛,奈何花解语无心欣赏。
花解语今日本来是示好的出于诚意连下人都没有带出来一个,此时这长廊近处连一个过路的宫人都没有,而傅颜就站在身后,加之刚刚一席话,花解语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热,当真是一种奇怪极了的感觉。
“解语自幼便在这宫里长大,时间久了,便没有什么烦闷也没有什么委屈,倒是刚才,太傅想必很是尴尬,是解语的过错。”
即便现如今傅颜已经升了官职,但依然在带着太子,花解语已经称呼习惯,一时难以改口,傅颜也不大介意。
花解语声音一落,便知道自己说了官衔,但傅颜却是一副霁月清风毫不在意的模样。
花解语慢慢地转身,随机是一个朋友间很常见的礼节,在她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御书房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坚定。
傅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这双眸子给迷住,尤其是那透亮睿智的光芒。
这样的女子,倘若不是这般身份,不是这相遇的时间,或许他会真心待她,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朋友。
只可惜……
傅颜心中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
“公主也不必多想,当初如何现在便如何,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个太子太傅,说起来能够帮的忙也不会很多,但是只要公主有需要,只要在下能做到,公主大可以找我。”
“我麻烦您的地方还少么。”
“越多越好。”
傅颜一语双关,奈何花解语并不晓得傅颜话后的意思。
微微欠身缓解了尴尬,傅颜变戏法一般地摸出了一个瓷瓶。
那瓷瓶一片温润的绿色,想来也不可能是凡品。
“公主额头上的伤势虽然好了许多,但是为了以后还是仔细些吧,这个药是在下的一个朋友配的,对疤痕之类的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