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忌近来实在是很幸福,活了两辈子,初初尝到了与馒馒相爱的滋味,他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时辰,且每时每刻都在床榻上同馒馒恩爱缠绵。若早些知道哭一场便能让馒馒这般心疼他,他早就对馒馒晨昏定省每日两哭了。 这天珞城的气温骤降,陈天忌抱着玄乙,虽是晨光大好,但两人都在被窝里贪暖,不愿起床。 直到阳光能穿透窗户洒到榻上,玄乙终于赖床不得,起身梳妆。 陈天忌则撑着一只手,半卧着身子,看着玄乙在梳妆台前忙碌。 玄乙随意地拢了头发,未施粉黛,只描了描眉。 她看着镜子里的陈天忌,他正含笑望着她,玄乙撇了撇嘴,这些日子属实有些太顺着他了,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高兴了?”玄乙没好气。 陈天忌脸上却漾起一个真挚的笑容:“嗯。高兴。” “既高兴了,我便不花精力哄你了,要开始做正事了。”玄乙回头,同陈天忌对视。 陈天忌听出了玄乙话中的深意,坐起身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查一个人。” 陈天忌的神色郑重起来,他也想查一个人,即便馒馒不提,他也是要查的。 “桑挺。”陈天忌道。 玄乙点了头,瞳仁中流露出坚定:“阿暖和裴澄,我绝不让他们枉死。” 陈天忌明白玄乙的意思。 回顾前尘,裴澄也好,王暖也罢,对桑挺都曾伸出援手,说是对他有恩情,绝不为过。 桑挺这般恩将仇报,是人性之恶。 陈天忌猜测,桑挺同裴澄亲如兄弟那些年里,极有可能对裴澄是抱有嫉妒的。裴澄对他所有的付出,在他看来或许不过就是施舍。这就是民间所说的斗米恩升米仇。 但桑挺的恩将仇报,绝不可能只靠人性之恶。 蜗居寺院的公主有朝臣私会,这是何等隐秘之事,就连他和玄乙这样的多年老友都不曾察觉,桑挺区区一个刑部詹事,他哪里得的消息? 能获知王暖裴澄之间蛛丝马迹的人,无非三路,一是护国寺的僧人,二是经常去探望王暖的亲友,三是王暖和裴澄的身边心腹。 “馒馒怀疑谁?”陈天忌将这三路人马坦陈出来,问玄乙的意思。 “护国寺的僧人不可能,他们若是知情,为了寺庙的声誉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帮忙遮掩还来不及。至于阿暖和裴澄的身边人……我让青稞和忍冬去打听过,阿暖身边信得过的下人有三个,她的乳母,还有打小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如今她们都已自请离府,自愿去为阿暖和驸马守墓了。裴澄身边伺候的只一个书童,裴澄死后,他也已经殉主。他们如今都这般凄苦惨淡,不会是他们做的。” 裴澄点头,赞同玄乙的想法:“所以呢?” “朝露宫,安王府。”玄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暖清修期间,若说除了玄乙和孟桃之外,谁去看王暖最多,朝露宫贵妃当仁不让,安王为了对陛下和朝臣显示自己重视手足之情,也去过几趟。 陈天忌有些疑虑:“朝露宫贵妃是王暖的亲生母亲,她没有害王暖的理由。至于安王,他若出手,针对的应该是裴澄,为了除去裴澄,搭上自己的亲妹妹这种事,他或许做得出来。但是……如今太子式微,安王形势大好。裴澄和翰林院,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吗?” 玄乙的表情凝重起来,她心头渐渐涌上些不安。 这桩事,真的是针对裴澄的吗…… …… 安王府,燕子坞。 丫鬟送春正伺候主子用饭,主子今儿个胃口很好,桂花糯米藕足足吃了一节,一小笼屉的粉蒸肉也已经下了二分之一。今儿个主子还喝了酒,酒是主子自己酿的,她不懂,只知道这酒香味浓烈。 送春看着主子眼前小碟子里饭食消减的进度,适时为她夹着菜。 看着主子之前吃的最多的两道菜,主子今儿个应该喜食甜味和荤食,于是送春很是机敏的为她夹了一颗樱桃酿肉。 可主子却蓦地停了筷子,送春见状问道:“主子,是不合胃口吗?” 子规望着碟子里的樱桃,今年樱桃长得甚好,饱满浑圆,很少见如此硕大的樱桃。 望着望着,子规便落下泪来。 “主子?”送春见子规这样,更加慌乱了。 “呵……”子规的泪珠落下,正好滴在樱桃旁边,将樱桃的汁水溅起小小的花:“我记得……他喜欢吃樱桃。” “什么?”送春没有听清。 子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