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送春:“送春,你知道我是如何逃出将军府的吗?” 送春面露难色,她一直知道自己伺候的是长策将军府的嫡长女,可是自打子规入了王府做了偏室,她便从未提过自己家中父兄。 送春也琢磨过,自认为也理解子规,将军府嫡女,皇后的侄女,何等尊贵的身份,却给王爷做了偏室,连媵妾都不如,只比通房的丫头高上半头,这让子规小姐如何忍得。 送春也是家道中落才做了丫鬟的,对子规颇有些感同身受,意识到子规这层苦楚之后,她便从来不叫子规姨娘,只叫她主子,算是维护她的自尊。 可今日子规突然提起将军府的过往,让送春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我有个从小伺候我的丫鬟,叫梨花。”子规说道:“虽是主仆,但她若叫我声姐姐,我也是认的。我离开将军府那晚,雨下得很大,雷声也大,我用花瓶砸碎了梨花的脑袋,才逃了出来。” 送春听闻此言,当场便觉得腿软。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她吗?”子规的眼中早就不见了泪痕,取而代之的是天真的恶毒。 “奴……奴婢不……不知道。”送春的嗓音已经有些颤抖。 “因为她背叛了我,投靠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子规的眼睛里满是阴鸷,继而有装上一派无邪笑容:“送春,你会背叛我吗?” 送春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主子放心!奴……奴婢绝不……不会背叛您!” “你这丫头,抖什么?快起来坐,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心里话罢了。”子规将送春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送春战战兢兢坐着,不敢有丝毫不从。 子规端起杯中酒:“这酒啊,是味烈酒,叫错认水。第一次喝的时候,是在南疆,那时我才十四岁,是军中一个经常同我玩耍的兄长骗我喝的,当时我咽下去,嗓子像着了火一般,辣的半天都没直起身子。那时我身子骨也弱,一杯烈酒下肚,我当晚竟发起了高烧,又吐又泻,足足躺了三天才缓过来。我哥哥,哦,就是靖南将军,他知道后很是恼恨,狠狠打了那个兄长一顿帮我出气,兄长也日日都来找我,拿着糖果子哄我喝药。那几年,真是快乐啊……” 子规的眼神渺远而温柔,可也只有片刻,便恢复了阴森和冷漠:“小时候我让这味错认水伤了身子,可如今才觉得,这真是极好的酒。送春,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个极爱我的男子。我曾以为,不会再有人爱我胜于他。所以哪怕我进了王府,也时时觉得愧对他。可他后来,爱了别人。如今他死了,我心中有些难受,可也算是他的因果报应。我生平最讨厌两件事,一是旁人抢我的东西,二便是至亲之人的背叛。他和她啊,都该死。你说,人的本性是不是就是如此,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子规向送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似是真心要问她对人性的看法。 送春一向聪慧,怎会不知道坐在眼前的这位十足是个已经入了心魔的疯子,她好好一个人,如何同疯子讲道理。 “奴……奴婢,也不……不知道。” “啧。”子规又抿一口酒,咂了咂嘴:“也对,你是个下人,一辈子就在王府劳作。这样卑贱的身份,怎会明白世间情爱何等撩人。情爱这东西,像火,初初看到,灿烂温暖,可靠近了,便烧了身,血泪和疼痛刻骨铭心,我有时,也会羡慕你们。” 送春听着子规随意而极近侮辱的言语,心中愤恨,却不能反抗什么,只沉默着。 突然,子规拉起送春的手:“送春,想不想看火?” 送春在被抓住的一刹打了个寒战。 不等送春说什么,子规便将她拉起来,往北边的知书阁跑去。 知书阁,是安王侧妃孟荷的住处。 送春被子规拉着一路小跑,到达知书阁的时候,送春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没有丫鬟,也没有小厮。 走近内室,一阵又一阵香艳的叫喊声传入送春的耳朵里。 送春开始挣扎:“主子…王……王爷正和侧妃……咱们回去吧。” “嗤!”子规笑起来:“你这丫头,是个傻的。王爷这几日在城郊行宫陪陛下秋猎,这儿哪有什么王爷。” “主子……”送春终于崩溃,大哭出声,她知道做下人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主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发誓,对您忠心耿耿,绝不背叛您啊主子!您就饶了奴婢吧!” “好好的你哭什么。”子规还是拉着她不放手:“来都来了,咱们一块儿看看热闹。” 送春被强拉进知书阁内室,大门甫一被推开,满屋欲望的腥味便窜进送春的鼻子,呛得她直想吐。 罗衫遍地,床榻边的地毯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