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怔了怔,回神失笑,“妈,你这是在点我呢?”
“难道不明显?”谢笑芬脸上带着慈笑。
林染眼眶一热,她心里清楚,妈妈是想让她脱开那些无形的枷锁,开始为自己而活。
“知道啦。”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三秒,就被谢笑芬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那你还不赶快去跟蓝延和好,别耽误我码字!”
“……”
林染最后是被遣送出去的,刚扒拉完午饭,就连人带包被关在了门外。
临关门前,谢笑芬还不忘从门缝里探头叮嘱:“记住,把握机会,好好工作啊。”
明明听着挺正经的一句鼓励,但结合此前的荒谬言论,林染在前去上班的路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仿佛她真是那只温水里的青蛙,在不知不觉中给煮了。
许是有了这样的心里预设,以致于她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蓝延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闪躲感。
林染到达东安民艺博物馆时,在门口磨蹭了会儿,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推门走进去。
“染姐!”甄专壹一眼就发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活,兴奋地飞奔而来,“你来啦!快请坐。要喝什么?红茶?咖啡?还是——”
热情到让人难以招架。
“谢谢,不用啦。”林染礼貌笑笑,“我找蓝馆长,他在吗?”
“在的,他这会儿估计在染坊后院忙着,要不我带你过去?”
甄专壹刚想转身往里走,就被林染拦下,“没事,你忙。我自己过去找他就行。”
“好吧。”甄专壹指了路,眼神满是不舍,高喊了一句:“染姐,你可千万要留下,我们老大说他很需要你的……”
林染听到这句时,正好在跨一道门槛,打了个趔趄,险些摔了。
明明大家都在说公事,明明她也光明磊落,心里没鬼,怎么总感觉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真是魔怔了,一定是被谢女士带跑偏了。
林染定了定心神,甩开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一脸正色地走出了民艺馆的后门,拐了个弯,穿过左侧的小染坊,径直走进了后院。
宽敞的院子里,高高横架起一根根竹竿,竿上晾晒着一条条宽幅五十厘米的蓝布条,蔚然大观。
正值夕阳西斜,金辉倾洒,白布浸染了深邃的蓝靛,淡雅而素朴。
繁复规整的留白花纹,仿佛讲述着天灵地韵的古老故事。
秋风吹拂,蓝海翻蜷间,草木香飘溢,青涩而清新。
蓝白相间,宛如千年岁月静淌,蕴藏了着古老而浩荡的生命。
所有杂念被抛诸脑后,一颗浮躁的心,也跟着归于宁静。
林染沉醉其中,深深地感受到了文化的厚重沉淀,也触摸到了时光的缱绻温柔。
她情难自禁,轻挪漫步,欣赏起一排排染布上的图案。
“你来了。”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
正全神贯注的林染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往后退,却不小心踩上了横放在地上的竹竿。
“啊!”她脚后跟一打滑,整个人往后仰摔。
最可怕的是,她余光瞄到,身后不是平地,而是一汪蓝幽幽的大染池啊!
不出意外的话,她即将要化身成蓝精灵了。
忽地,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对方猛然回拉,带动仰倒的她复位站直。
好死不死,她这大冤种又一次踩上了同一根竹竿!
惯性使然,根本来不及站稳,她就跟饿狼扑食似的,直扑对方而去。
悲催的是,对方背后是一口宽扁的矮脚大水缸。
没完了是吧?
她直瞪瞪扑进了对方的怀里,他俩跟两只相拥交叠的青蛙似的,“扑通”一声跳下水。
水花四溅,迷了眼。
双手扑腾乱摸,试图抓住一切支力点。
“沉不了。摸够了?”低沉的嗓音,夹带着秋意寒。
林染动作一僵,“蓝,蓝馆长?”
她小心翼翼地睁眼打量,蓝延双臂张开,撑扶在缸沿两侧,像浆板在水中支起了一块漂浮点,才护住了她免于全身浸泡入水。
而她的双手还搭在那因用力支撑而贲张的胸肌上,质感弹润,线条流畅,藏于湿透的衣襟下,若隐若现,极具致命诱惑。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脑子因处于宕机状态而忘了指挥四肢。
见她半晌没反应,蓝延垂眸,却不经意瞥见了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下滑,汇入若隐若现的沟壑间。
他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刚想开口却听身前响起一道由远及近的叫喊声。
“老大,你说提取染料的事——”甄专壹飞奔的脚步,连带着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啊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他漂移掉头,一气呵成跑到院外的墙角后,比吃上瓜的猹还兴奋,嘴角疯狂上扬。
“唔呼,一上来就缸咚,太刺激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嘴上默念着,头已经悄咪咪探出来,捂脸的手指,掰出了两条缝,“但千年铁树开花这种罕见事,不看对不起自己,一眼,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