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的乞讨时光悄然过去,自从昨夜钻研进入他人那无意识、无序列的随机梦境之后。
日至中天,孟古拖着疲惫身躯回到破庙,手中紧攥着好不容易讨来的一碗白水粥。
另一只手则拎着三只瘦巴巴的青蛙——这是他在破庙周边草丛里费了好一番力气抓到的。
架起火堆,简单烤炙后,他便整个人疲惫地陷进干草堆角落里。
身旁摊着那本皱皱巴巴、边角都已磨损得厉害,也不知经了多少人之手的解梦旧册。
合上手中那本皱巴巴、不知被多少人翻过的解梦旧册,疲惫地躺在干草堆上,无意识地盯着庙顶破旧的瓦片。
“今晚,去二牛梦里吃鸡腿?”
可转瞬之间,他心底涌起一个别样的念头:进入旁人的梦,虽说新奇有趣,却也太过荒诞离奇。
前一刻还身处热闹集市,下一刻便置身荒郊野岭,光怪陆离,在梦境中肆意翻涌,什么梦境都能闪现。
那是寻常人的梦,可要是钻进自己的梦呢?
又会是怎样的?
我的梦,究竟啥模样……
怀揣着愈发强烈的好奇,孟古三两下将烤青蛙囫囵咽下,就着凉粥匆匆灌进肚里。
而后重新躺平,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空思绪,孟古准备沉入自己梦里探寻一番。
他缓缓合上双眼,努力放空思绪。
然而很快他便发觉,自己睡着后,竟没有丝毫“做梦的迹象”。
“我没有梦?秒睡?”
他暗自思忖,环顾四周,只觉自己仿若置身一片黑暗中,在脑海的幽深处不断前进,向着那黑暗源头进发。
前进,
再前进,
持续前进!
穿透那薄薄的黑暗层,越过微光闪烁的梦境,一头扎进深度睡眠之中。
轰隆!
周遭一片虚无,没有半点东西。
须臾,他似在黑暗中无意撞上一道屏障,一扇布满奇异血肉的核桃、上面还有一道血肉大门,其上已现裂痕。
孟古心一横,猛地发力推去!
那门扉的裂缝迅速蔓延、增宽,最终轰然崩碎。
嘭!
无数血肉碎屑纷飞,诡异的意识,好似篆刻在灵魂深处的古老封印被陡然撕开,深海般的神秘意识世界袒露眼前。
孟古不及多想,朝着那从门缝中刺目光芒奋力冲去,刹那间,眼前豁然开朗,闯入了深沉梦境领域。
轰!
时光仿若逆流。
乞讨岁月,幼年懵懂,那些已然模糊不清的儿时片段,乃至最初呱呱坠地的瞬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轮转。
孟古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目睹了自己诞生的那一幕。
哇哇哇。
一个婴儿在破旧草庐中降生,只是这刚出生的小娃气息微弱,小脸憋得青紫,那哭声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娃儿落地咯!”
“唉,看着不太对劲呐,这模样怕不是有病哟!”
“大娃治病都掏空了家底,这二娃一落地就病恹恹的,咱咋养得起?本就穷得揭不开锅了,这往后日子可咋过?”
“可终究是亲生骨肉……”
“别磨蹭了!留下他,一家人都得饿死!趁着天黑,赶紧想办法处置了,别再犹豫。”
……
嘈杂声此起彼伏,孟古猫着腰蹲在草庐外满是荒草的窗台下,静静偷听着屋内对话,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自己这被嫌弃的降生。
“我瞧见了啥惨事儿?”
孟古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刚出生就被抛弃,竟是我的开端?”
这世间,极少有人能记起自己初生的画面,而自己竟在这梦中得以看到。
孟古不禁琢磨起来,这梦绝非普通的夜间幻想,它像是一条隐秘的丝线,紧紧牵连着灵魂深处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每一段在梦中闪现的记忆,仿佛是灵魂在漫长岁月里精心收藏的碎片,平日里隐匿难寻,却在梦境这特殊境地里逐一拼凑完整。
自己能如此清晰回溯初生时刻,想必是这梦打破了现实与灵魂记忆的壁垒,让往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它更似一把神秘钥匙,精准开启了那扇通往灵魂最原始储存之地的大门,那些曾经以为消散于时光中的幼年琐事、诞生瞬间,都借由这场梦,从灵魂记忆的深海浮起,烙印在当下的意识之中。
“他们是我的亲生爹娘?”
孟古望着从未谋面的双亲,心中却平静得出奇。
幼年时,每当受了委屈、遭人欺负,他就暗自揣测,父母许是早已不在人世,所以自己才会孤苦伶仃、流落街头。
那时想象中的父母离世,仿佛是给自己悲惨境遇寻得的一个无奈又合理的注脚。
可真当此刻,在这梦境里亲眼目睹他们,原以为会涌起滔天的复杂情绪,或悲愤质问,或哀伤恸哭,然而并没有。
心中只是微微泛起几圈涟漪,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难抑。
或许是长久的漂泊生活已磨平太多棱角,又或许是早年的臆想已然预设好了心理防线,眼前这狠心又无奈的农家夫妇,只是让他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