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此刻心有余悸,回想起方才那瞬间,仍觉一股寒意从脊梁蹿起,目光不自觉地移向眼角,那儿因惊吓泛起的鸡皮疙瘩还未完全消去。
“我竟能影响梦境??”
在那个梦境深层,刚出生自己被瓦片掉落砸了,梦醒后的自己,伤口处竟变成了一块淤青天眼……
不可思议。
神奇。
孟古心乱如麻,脑海中不住翻腾,自己在梦境里的遭遇怎会这般离奇地映射到现实?
莫不是自己有着操控梦境走向的能耐,才搅得这虚实界限大乱?
呼,
“这…好离奇的遭遇。”
孟古心慌,连扇了自己一巴掌,才清醒了些。
盯着铜镜内额头自淤青天眼看了好一会儿,狠狠双手拍了拍两边脸颊,寻来些草药捣烂敷在天眼上,权作遮挡,才重新回到破庙角落研究总结,
“诡异,简直诡异至极!”
他略有心虚地瞧着两个一同栖身破庙的伙伴,惊魂未定,生怕被他们看出自己的不同。
然而那王二狗和李二牛二人已专心烤起青蛙来,一根细草逗弄得青蛙上蹿下跳,还招呼孟古要不要一同玩耍,振振有词道:“三人烤蛙,更添乐子。”
“不吃了,我刚从外面乞讨回来累了,我要再歇歇。”孟古回到草堆躺下休息,满心都是初次察觉这般诡异之事的惶恐,这是一股改变自身命格的机遇。
梦,是缥缈虚幻,无章可循。
偏自己似撞破了某扇禁忌之门,能在梦中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或许不是简单涉足梦境,更仿若深入梦境根源,攥住了改写命运轨迹的丝线,随心摆弄身躯构造、血脉纹理的隐秘机枢?
他匆忙一丝一缕理清自己的惊惶与揣测,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扎根。
“或许这个梦境世界,该称之为,控梦之境。”
“我的梦宛如一部既定典籍,详述往昔生平,可若我在其中改弦更张……岂不是亲手改写命数??”
他心跳如鼓,手心冒汗,却又按捺不住心底那股子探究的狂热,再度决然尝试沉入梦境,“定要再探个究竟!”
哇哇哇!
一个婴儿在农舍里出生。
“娃儿咋看起来不对劲呢!”
“病恹恹的!”
……
熟悉的梦境卷土重来!自己的脑海中深沉梦境!
毫无保留地呈现着一生过往,真实得仿若重生。
“又回到,重历往昔。”
随着孟古一次次重复做梦,奋力冲破梦境隔膜,第七次时,他不再是个游离其外的旁观者,而是真切融入本源梦境,附身婴儿之躯,成为了梦中主角。
但变故接踵而至,诡异更甚。
刷刷刷。
自己这个婴儿躺在毛草席上,一个看不清身形的黑影,悄然潜入,轻柔抱起婴儿,口中喃喃“这娃惨啊”,却不慎撞翻桌案,瓦片坠落,直直在婴儿额头砸出个淤青天眼,旋即吓得夺窗而逃!
“……”
孟古懵了,自己竟成了砸伤自己的“元凶”?
“先前的那个我还滞留在此?莫不是梦境错乱,自我重叠,上次自己抱起自己才被瓦片掉落砸伤!”
孟古每一回陷入这般境地,都难逃被砸厄运,额头淤青,疼得钻心。
所幸随着年岁渐长,身体自愈之力渐强,那肺痨病,还能勉强痛苦地活着。
却也无奈自嘲,开局便被自己搅得如此艰难。
“苦命的娃。”
婴儿之躯被困在简陋农舍床榻,满心悲戚,欲哭无泪。
只能强忍着伤痛,在这深沉梦境中竭力摸索。
第四次,婴儿不再哭闹咳嗽,而是转了性子,装起乖巧懂事,不哭不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父母,偶尔还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上一笑,指望能讨得父母欢心。
可父母满心忧愁,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又被这婴儿莫名肺痨咳嗽的症状吓得不轻,哪有心思理会这“乖巧”,依旧眉头紧锁,在门外压低声音商量着难以为继的日子。
“娃儿这般遭罪。”
“作孽哟,实在养不起了,大儿本就体弱,再来个病恹恹的,趁着天黑扔了吧?”
偷听到门外父母带着哭腔的争执,知晓了婴儿时自己的凄惨身世:
父母迷信,
自己莫名肺痨咳嗽的症状,在这穷乡僻壤被视作恶鬼附身,邪祟诅咒,沦为邻里间避之不及的不祥之人。
或许不久,便会被狠心抛弃至邻村官道,自生自灭。
很快,孟古试探自己能在这“大梦”中沉溺多久,发觉极限不过一周,而后骤然苏醒,只觉浑身疲软,精神萎靡!
可离奇的是,这长达一周的梦境穿梭,现实不过短短一个晌午,日光才微微偏移,如梦似幻,令人咋舌。
“大梦初醒。”
孟古从草堆挣扎起身,咬了几口烤青蛙腿润喉脑海无端浮现典故:
庄周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