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其他处瞧,转头却见一老人站在后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再细看时,此人年纪应不能称为老人,甚至不到不惑之年,三千烦恼丝已白如皓雪,但面目还是年轻的。 “我跟他们说了今夜不要送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一双眼仍盯着她不放。 她心想知道你所在之处也行,于是退到门边,“那我现在出去。” 但门闩如同虚设,怎么拉也拉不开。 二当家也不阻挠,缓缓走来,脱鞋上了软塌坐下,“来了便坐吧。” 眼看此人又改变了主意,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索性绕过屏风,也不等他招呼,穿着鞋子踏上了软塌。 那人正拨弄着香篆,抬眉望到了,也未有呵斥,而是容她毫无规矩地在对面坐下。 李及双心想,既然已见到了人,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这儿是作何事?”她这个时候还是很好声好气地问,毕竟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刻。 他抬起头来正眼望她,她这个时候才看清他的样貌,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眼角微微下垂,五官平平,但那双眼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 平和沉默,又满怀心事。 “每个新来的姑娘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是谁’‘放我出去’。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他缓缓说,没有笑,但也没有戾气,“所以,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她装作听不懂。 他不满地埋怨了一句,有些做作的随和:“此处的人事真是越来越松散了。” 接着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不会功夫,应该有人指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利用你?”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泥菩萨一样的男子不简单,他猜对了一大半,只是漏了最关键的信息。 “你就没想过这是我的主意吗?”她微微笑着。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平复下来,“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那就错了。” 李及双对这番温温吞吞的威胁毫无反应,“你们用伥人的肉要做什么?既然你觉得有把握杀了我,告诉我也无妨吧?” “我从来不杀女人,何况还是这么美的女人。”他将香粉一点一点地印在香篆里,面无表情地说着。 李及双习惯了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口气,这样的人最适合一直逼问,直到被激怒,愤而露出原形。 “难道是找青络脑的解药?真要是做好事,还需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吗?” “你还知道青络脑。”他答,好像有些意外,但语气半点听不出。 她一听,也有了眉目,知道青络脑这个毒的人不多,他意外她知道,也就是说他对这个毒不是一般的熟悉,所以她放胆猜测:“幕后黑手是李成检吗?” 他手中一顿,终于正眼来看她,忽地大笑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她悠悠一笑,“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也没必要告诉你我的。” “你告诉我闺名,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李及双自然是不可能会被他牵着走的,“知晓名字又如何?这里有我一个,外面却有我千千万万个,你叫得过来吗?” 他抬了抬眉,面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活泛起来,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许玩味。 “若你愿陪我三天,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干什么。”他说着,将手伸进方案下,摸索了一番,取出一根香,点燃,插进香炉中,“还没有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三日里,我保证你一定会乐不思蜀,流连忘返。”香烟袅袅,也显得他的话如缥缈如雾。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轻蔑地翘起了嘴角,“人之至淫至贪,无外乎男女之事。我想这句话,更适合形容男人。 一个男人不论在外多能呼风唤雨,运筹帷幄,若是那档子事不能满足,便会觉得自己算不上男人。” 这话几乎是指着他鼻子骂了,但他面上只有一丝愠怒闪过。 “你觉得激怒我,我便会招了吗?”他很快又恢复那副高深的面孔,冷漠,且无动于衷,“你是不是觉得见到我,就能找到答案了?” “是也不是,我其实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她毫不露怯,“上古之时,南方民族便有猎首的习俗。他们相信猎首祭田神,可祈丰,越是尊贵的人首,祈祷的力量越大。” 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最后才说:“你应该吃点东西,否则体会到的就不是快乐,而是肝肠寸断的滋味了。” 没想到他连她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