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念一点手足之情,后来索性不装软弱了,反而收了一箩筐的忌惮。 旁侧的四公主李俏莲就梗着脖子滑溜溜地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干巴巴地开口:“大姐说你昨天保证了不会犯事。” 李及双微微侧身,故意用那汪着湖水的眼扫了扫李俏莲,“那是自然,四姐。” 前排的监察御史的二女儿蒋梅,听了这声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李及双。 二人目光撞在一起,藁城郡主很快缩回了脖子。 又是一个好奇她嗓音的,这几年来她过得怎样,从这把被毒伤了的嗓音就能窥得一二。 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注定要在暗里吃亏,就拿被下毒这事,她就还没找到反击的办法。 李俏莲抬起一侧肩膀靠向李及双,颇为得意地问:“听说你误以为岳庸向父皇求娶你?” “姐姐告诉你吧。”李俏莲更近一些,阴阳怪气的声调里都是做作的得意,“父皇有意将你许配给他,但岳庸拒绝了。虽然他出身低下,又是罪臣之孙,但怎么也轮不到他拒绝吧?” 校场四围旌旗猎猎,李及双只是将手收进了暗花缭绫莲蓬衣底下,笑了笑,“四姐说起这些是非长短来,宫中想必无人能敌。” 李俏莲咬了咬牙,两眼斜斜地一剜:“臭丫头,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只是怕脏了手。” 李俏莲当然敢打她,只是不一定讨得到便宜而已。 因为互殴这种事,就是谁不要命谁赢,对她来说,这条命从来都不那么珍贵。 负责分发筹码的律事录官捡到了空子,踱着小碎步,将西番莲叶呈盘端了上来。 李俏莲看了一眼盘中珠圆玉清的和田珠,眉飞色舞地朝律事录斥道:“你们怎么当差的?一群酒囊饭袋。还敢给十六公主筹码?她四年前可是说这筹码都沾了人血的。” 律事录左右为难,只有连连鞠躬赔罪。 李及双收了筹码,“无妨,再浓的血,四年的雨都冲散了。” 她盈着笑,如同刀枪不入的笑面佛,但那年糕滚过砂石路般的嗓音与媚妩连卷的容貌极不相称。 律事录连忙称是,得了大赦一般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李俏莲冷哼一声,开始垂眉长叹:“说到血,听说岳庸每天不停地吐血,啧啧,也不知道到底造了什么孽。” 李及双的耳朵早就如同铜墙铁扇,再毒的话都扎不到心,还巴不得她多透露岳庸的近况,只因为那个不靠谱的李吉,说了一堆跟没说一样。 但李俏莲没有再说话了,因为远侧钹声忽然响起。 接着三十三槌起,罐鼓止,角音动。 一叠奏完,南北两个出口处走出两个将士,皆是铁制甲胄齐备和遮住全脸的铆接头盔。 看台上顿时响起雀跃的低语,因为铁甲上场从来都是比试中最难的一项。 又两个律事录分别拎着青红两个袋子、执笔持簿地哈着腰来让贵小姐和公主们下注了。 等到写着“陈”字的红袋和写着“沈”字的青袋呈上来时,红袋是肉眼可见地比青袋更沉更饱满。 现在只是第二轮,且尚未开赛,人们好像已经在心中定下了胜负。 李俏莲随手刮出几个和田珠,施舍一般投入了红袋。 “红方的陈得会枪法了得,可谓是军中绝冠。而青方的沈……什么来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名字虽不吉利,前一场撞了大运,对手身体抱恙,自愿退场,他这才晋级。”李俏莲缓缓地说着,用点水的金丝绸帕擦了擦指尖。 “是吗?”李及双语气冷淡地应了应,手掌一摆,律事录便转了转臀,将袋子举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盘子,将盘中的所有和田珠尽数倒入青袋中,清脆嘹亮的玉鸣声嗡嗡响了许久。 她还用沙哑却有力的嗓音地喊了两个字:“翻双。” 下排默默听着的人都忍不住抽了口气,但谁也不敢言语,只能暗中打着眼色。 番上校试加入博戏从来,没有人在第二轮就全压还翻双的,但她偏要这么做,只因为这会激怒李俏莲。 李俏莲暗示她选陈得会,她偏不,且不说她不会做低眉讨好,她甚至怀疑下毒这事就有李俏莲的份。 李俏莲果然气到发挣:“我说你这个臭丫头,玩不起也不要发疯!” 李及双眉目弯弯,露出惯用的极无辜的表情,“阿姊,玩不起的人是你吧?” 李俏莲一呸,“你想玩,我陪你玩到底,如果这姓沈的小子真的夺魁,你就把他收下来做面首,若是输了,你就学狗爬,如何?” 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