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婉吟没嫁过人,她心里也清楚,别人家成亲绝对不是她这样的。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没心没肺的时候多,矫情感性的时候少,昨天对着陆琰说出来的那番话虽说在心内积压已久,也实在属于是超长发挥了。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结果就是神思恍惚,以至于陆婉吟今早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没等到她从床上爬起来,雁儿就着急忙慌来报,外边有人来要接她进宫。 陆婉吟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觉得有些疑惑,按理说离婚期还有三日,她应该住在京中的驿馆里然后嫁去永宁侯府,等过些日子再行进宫拜会,万万没有一来直接进宫的道理,然而来人兴师动众,两方核定过后又确实是宫中之人。陆婉吟无奈,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随之进宫。 按照原有的计划,今日她去驿馆而陆琰按照祖父嘱托拜会京中名门,若有空时还可一见,可若是进了宫中,恐怕还真见不到了。 陆婉吟心内暗自感慨,早知道就不该早早辞别,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但想了想又觉得庆幸,幸而早早告别过,否则岂不是要留下遗憾。 她随着宫人一路进了城中,虽然好奇外边是什么景象,却也不敢拉开车帘往完看,又见雁儿紧张,便出言安抚:“别害怕,你只管随着我行礼,不要出声”,想了想又嘱咐到,“若有什么不妥当的,等结束了你再说与我听。” 雁儿面色铁青的点点头,仍是紧张地去拉她的手。 等车窗外的声音渐渐消失殆尽,陆婉吟就知道大约是进了宫城,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个嬷嬷请她下车,引她进到了一间房内。陆婉吟见房内装潢,心中暗自猜测大约是宫城最外围供人休息的偏殿,果然等了一会儿,就有两个嬷嬷拿着香皂热水等在她旁边。 其中一个待她洗完手后就退了出去,另外一个却示意她坐在镜子旁边,伸手便要去拆她头上的珠钗,瞥见陆婉吟狐疑地瞧着她,立时陪笑道:“老奴我是奉宫中贵人之命来给姑娘梳头的,姑娘放心,不是老奴自夸,我这手虽粗,却实在巧,可给不少贵人掌过梳。” 陆婉吟点头,悄悄使了个眼色给雁儿,雁儿立时会意,掏出了个荷包塞进了那嬷嬷手里,那嬷嬷嘴上虽嘴上客套,可垫了垫荷包的重量笑纹就深了几分。 “我初来乍到就这样麻烦嬷嬷,实在是过意不去。小小心意而已,嬷嬷就收下吧,就算嬷嬷大度不嫌累,也只当是心疼我,切莫让我过意不去才是……”眼见着客套的尺度拿捏的差不多,陆婉吟才开口阻止了这场拉锯,那嬷嬷眉开眼笑遇见了知趣之人,陆婉吟内心的算盘珠子却响了好了一阵,她心里知道这不过是个最外间的梳头嬷嬷,必有花钱的大去处在后头等着她,只是事发突然,她就只来得及抓了几个荷包塞进雁儿怀里,此刻也不知道够是不够。 那嬷嬷讨了彩头,不住地夸赞她好看,陆婉吟想听的正题却是一个字没说,想来这嬷嬷既是在外围也未必会知道宫中到底是何人要见她,便只好绷出端庄的微笑,口中客气道:“哪里哪里,嬷嬷谬赞。” “姑娘可千万别以为是老奴奉承姑娘,刚刚外间见了姑娘的人,哪个不说姑娘貌美侯爷有福?” 那嬷嬷笑得实在灿烂,按照此刻的气氛,陆婉吟就很该有新嫁娘的羞涩了,但这会儿她硬拗也拗不出,只好回想了一下姚漪那天生带来的娇羞感,模仿姚漪垂下了眼神,”嬷嬷说哪里话,妾不过蒲柳之姿,可别让人嫌弃才好”。 她不过客套两句,那老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当了真,“姑娘切莫自轻自贱,小侯爷自小养在宫中,别的不敢说,品行却是一等一的好。至于其他的么,就算是有怠慢了姑娘之处,也绝非是姑娘的过错。” 陆婉吟平生最恨说话说一半的人,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其他的,然而那老嬷嬷不肯细说,她作为新娘子也不好再问,只好忍着抓心挠肝的好奇,一动不动面带微笑。 等梳好头看见凤冠嫁衣之时,陆婉吟彻底楞住了。刚刚梳头的嬷嬷大约是收了那么大红包有些不好意思,见她不动,笑着拿起嫁衣递给雁儿,“姑娘的婚期虽不是今日,可贵人们说要瞧瞧姑娘,姑娘换上吧,可别让贵人们等急了。” 陆婉吟暗自叹了口气,既然都这样说了,她难道还能有不换的理由么?这毕竟是皇宫,又不是在陆琰跟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凤冠一带,盖头一遮,她的视线便被屏蔽了大半,除了脚下的路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嬷嬷扶着她的左手送她出了外殿,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换了一双手带着她跨过了一个门槛,再换了一双手带着她进了另外一个门,最后又是另外一个人带着她跨了好些台阶,终于像是停在一个什么殿外,不动了。雁儿紧紧拽着她的右手,一步也没放开。 又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大概是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