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江南一别,她还是头一次见着姚漪。 姚漪从回家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备嫁,陆婉吟去看过一次,只是当时人多口杂也说不上话。姚漪出嫁的时候,换成了她被关在屋子里绣嫁妆,也没能去送她,到了京中,就更没机会了。 平常忙忙碌碌的时候想不起来,可一旦闲下来,陆婉吟就惦记着姚漪,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在东宫过得怎么样,太子对她怎么样? 她没想到在这中秋宴上可以看见姚漪,虽然说不上话,但也足够陆婉吟觉得不虚此行了,想到这里,陆婉吟无比感激地看了沈峥一眼。 那边的姚漪也是一样的,她坐在太子旁边。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紧绷的,她向来怵这样人多的场合,只敢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桌案,可她越是紧张,眼神越不自觉地往外飘,可就往对面看了一眼,眼神就挪不动了。 她不敢在这样的场面上失仪落泪,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陆婉吟早说过姚漪的眼睛会说话,这会儿就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也看出来千言万语了,一时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怎么这样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陆婉吟不敢再看,偏过头去强忍了情绪,转过去继续笑吟吟地看沈峥,演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戏。 沈峥原本被她那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看得不知所措,现在又见陆婉吟两个眼睛都是红的,面上也是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她与姚漪交好之事原本就是要和沈峥说的,只是那晚沈峥给她将冯永年的时候,也随口说了两句太子对沈峥的一贯态度,她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不好贸然和沈峥开口说她要去东宫看姚漪。 陆婉吟原本是怕给沈峥和姚漪带来麻烦,可这会儿见了姚漪又确实是不想再压抑自己,眼见着现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沈峥又问,她只好悄悄凑近沈峥同他耳语:“我有些事想同侯爷商量,我们回去说。” 沈峥最怕的就是她瞒着他胡思乱想,只要陆婉吟肯说,他自然不会不应,便也含着笑点了点头。 这副景象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新婚夫妇如胶似漆的景象,上首的二皇子妃瞧见了,立刻出言打趣:“瞧瞧,到底是新婚夫妇,哪里像我们似的,才成亲了几年,就连正眼也不愿意瞧我了。” 二皇子妃和吕家也沾些亲,自幼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快人快语惯了,原本是开玩笑打趣她相公,没想到贤妃听了这话立刻就有些不悦。她疼爱儿女更甚自己,哪里肯当着吕贵妃的面让她话里话外说自己儿子的不好,随即拉下脸了:“言若自小养在皇后娘娘膝下,想必是娘娘对人宽和体贴入微,言传身教才使得言若得了几分真传,到底是本宫教子无方,才让崡儿不若若他人体贴你,以至夫妻不睦。” 二皇子妃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分量,想开口争辩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李皇后坐在上首,也并没有什么开口解围的意思,她语气神色都淡,像是这些事情和她都没什么关系:“本宫也不是什么体贴细致人,教不了言若什么。言若如何行事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能够夫妻恩爱是他的福气。都已经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我劝贤妃也松松手,儿女事就不要抓得太紧了。” 贤妃原本就不是多言的人,这是护子心切才有些失了分寸露了怯,听皇后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多言,只好起身冲皇后娘娘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陆婉吟看她的样子,觉得她心里边肯定不是这样想的,说不定还要酸皇后两句,觉得皇后是无儿女事可操心才这么说她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热闹得很,吕贵妃不去添把火似乎都不太符合宠妃的身份和地位,陆婉吟立刻抱着看热闹的心去瞧吕贵妃。 吕贵妃原本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皇帝坐了一阵便叫她过去,她不肯,皇帝只好下来,她又不能让皇帝陪着她坐在下边,只好陪着皇帝又坐回了上首。 他俩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旁边摆着一尊菩萨似的李皇后冷眼旁观,实在是一副奇景,陆婉吟很不厚道地在心里暗自嘲笑,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皇帝已经喝多了酒,这会儿眼神朦胧地看着吕贵妃,已经顾不得是何种场合,伸出手就要去摸吕贵妃的手,那个样子不由得让陆婉吟想起来她喝醉了酒的老父亲。 一样的……没眼看。 不料吕贵妃抬起手往贤妃的方向摆了摆,大有一副看戏觉得不热闹自己也要上场去唱的气势。陆婉吟想起上次她瞧见的丁香色的指甲,便想留心去看,尚未等她分辨明白,吕贵妃就收回了手操着她那少女一样娇弱的语调开始叹息:“你是儿女双全的人,有了这样的福分自然要趁现在多操些心,等到将来闭了眼了,就是想挂心也不能了。可怜我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