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下,很难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小叶送够了对面所需的物资,不必再像只猴子一样攀爬山壁,却也一刻不得闲,跟着吕含清理落下来的碎石。 二皇子瞧着他有趣,整日里围着小叶转圈,还扬言回去要论功行赏,替小叶也谋个差事。 小叶怕他,又不敢去骚扰沈峥,只好粘着吕含。吕含最恨皇亲国戚,为着小叶又不得不和二皇子打交道,心里头已经把沈峥骂了几万遍。 他气不顺,日日都吊着脸。沈峥怕他真的抄起铁锹同二皇子拼命,只好假借观察地势的名义将他们和二皇子分开。 吕含原本以为观察地势只是他帮忙摆脱二皇子的借口,没想到他跟着沈峥在这望儿山转了几圈,还真让沈峥看出了些名堂。 半年前,他们在渝州时,赤霞山里有座玉屏峰,也是因为两峰相对,中间有道天然的缝隙,形似玉屏而得名。 吕含当初带人搜查过那个地方,如今也还有些印象,只是他不知道沈峥为何突然提起,更看不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有眼前这望儿峰,他忍不住和沈峥抱怨:“什么母亲儿子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哪个像母亲哪个像儿子?这不都是石头吗?” 沈峥蹲在地上描画两峰之间的走势,心不在焉地应付他:“那你仔细看看。” “我看瞎了也看不出来”,吕含十分不满:“我可没有你二表哥那么好的想象力,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喝酒作诗。” 沈峥示意他不必理会:“大约明日就能有够供人过的通道了,不误了正事就好,他怎么样你由他去吧。” “怪不得你都有闲情逸致画画了”,吕含凑过来看,不明白沈峥这是在干什么:“帐子里那么多望儿峰的画你还没画够,还要跑到雪地里来画?” “这不是望儿峰”,沈峥和他解释:“这是玉屏峰。” 他见吕含看不出,便叫吕含绕过来从他的角度瞧。不看还好,吕含这么一看,还真觉出这千里之外的两座山一模一样。 “这……”他虽然觉得毛骨悚然,但也觉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是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底气了:“天下间一高一矮两两相对的山多了去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确实是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你看这里。”沈峥在图上又添了两笔:“玉屏峰和望儿峰一样,若它的高处坍塌,碎石滚落并于两端形成堆积堵住出口,会怎么样?” “会和现在一样呗”,吕含很上道,可他随即又觉出不对来:“可渝州那时候又没有雪啊?” “除了积雪,还有暴雨,还有可能是人为的开挖坡脚、地下采空,都有可能引发这种坍塌。” 吕含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心中仍有疑问:“可谁会闲的没事干跑去挖山啊?” “你记不记得我们搜了许多日都没有找到的那些女子?”沈峥同他讲起自己的猜想:“若是堵住这缝隙两边的出口,囤积足够的水粮,能不能将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匿?” 吕含实在是怕了沈峥这种面无表情和他讲聊斋的人,他越不想去想,越不由自主地去回忆,甚至还觉得沈峥说的完全有可能。 渝州和雍州不一样,这两处虽然都多山,但渝州府人并不靠山吃饭,是以山民不多,猎户也不多。玉屏峰地处偏僻,少有人往来,就算将那些女孩困在其中,恐怕也未必有人能发现。 再加上时间流逝、雨水冲刷,就算有过那些女孩子的痕迹,也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只是这些事情不过都是他们的推断,吕含仍是不能确定:“可行吗?那些人就不怕吗?万一塌陷了岂不是会把人压死?” “按照推想是可行的。”沈峥仔细想了想:“只要掌握好技巧,想必不会轻易塌陷,而且就算人死了,对他们而言也没有关系。毕竟荒郊野岭,若非有心人去查,只怕化成灰都无人问津。” 吕含已经开始幻想几十年后他路过玉屏峰却意外发现一地尸骨时的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正要阻止沈峥继续胡说八道,就听见身后有人匆匆赶来。 “侯爷,二殿下病了!”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又要落雪,沈峥站在帐外压低声音问军医二皇子是什么症候,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山上缺医少药,军医已经开了方子派人下山,见沈峥问,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像是水土不服……” 吕含站在一边先急了眼:“什么叫做像是,里头的那个金尊玉贵,容不得差错。” 军医打量了一下周围,引着沈峥与吕含到了无人处,才叹了口气:“臣何尝不知道那位尊贵,正因如此,臣才不好妄言。” “这雍州驻军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