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五年初,天灾疫,百姓饥馑,死者相望,盗贼群起,四夷反叛。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雁儿瞪大眼睛,越读越觉得艰难,明明每个字她都认得,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苦恼地放下书,转过头去看一边算账的陆婉吟:“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就是文德五年的瘟疫死了很多人,好多家族都灭亡了”,陆婉吟头也不抬,手下的算盘一刻不停。 沈峥走后,陆婉吟邀了乐阳公主去看过一回姚漪,姚漪发扬太子妃的风格,提议京中女眷为雍州府雪灾募捐,以解雍州府困境。 奈何她算数不精,月份大了又疲惫,坐不了两分钟就喊腰疼,硬生生拉了陆婉吟给她做了好几日免费劳力。 原本陆婉吟不想凑这个热闹,她总觉得自户部起到雍州府一层层过手,能到灾民手里的不知道能有多少,便不想做这个冤大头便宜了别人的荷包,只预备着低于东宫两成的数目应付差事。 没想到这事儿传进了宫里,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吕贵妃的耳朵里,外头说贵妇娘娘深明大义,见姚漪此举心下震撼,愿意以身作则慷慨解囊。 但她这一慷慨解囊不要紧,连带着下边的人都跟着忙昏了头,尤其是姚漪。她怀着孩子应承不了,又不敢拒绝,见太子日日宿在宫中,便留了乐阳公主与陆婉吟在东宫几日。 公主倒是也愿意帮忙,可她毕竟年岁小玩心也大,忙不了几分钟就自顾自去玩了,陆婉吟看着羡慕的不得了,却又无计可施。 她败给了姚漪水汪汪的眼神,硬着头皮核对各家女眷捐出来的东西,再一笔一划地誊写,预备送进宫中给贵妃娘娘过目,其间还要好声好气地哄着姚漪吃饭吃药。 她在寿安宫听姚漪说还不觉得,自己和姚漪住了两日才觉得姚漪对自己身上的痛苦过于轻描淡写了。 姚漪的孩子已满七月,可她仍是吃什么吐什么,药喝进去又呕出来,为了孩子又再喝,一日不知道要折腾几遍。她坐着就喊腰疼,站着又觉得头晕,躺下又上来气,夜里头还动不动就要抽筋。 身上的难受还是次要的,最麻烦的还是姚大人的家信,他不写时姚漪总惦记,可接了信又难过,见了陆婉吟就不住地哭,陆婉吟拿她没办法,连着哄了好些时日才终于从东宫脱身。 她人虽走了,账却追着她跑。年节下的账还没清完,又添了捐出去的这一笔,再加上陆婉吟之前除了节流之外还想着开源,更添了好几笔糊涂账。她这边还没理清,京中又闹了瘟疫。 她派人采买了足够多的日常所需和常用的药材,派人关了侯府的大门。 雁儿这些日子跟着她忙得鸡飞狗跳,对日益飞涨的物价也颇为不满,还有越发难买的药材,更觉得匪夷所思。她想不通,只好去问陆婉吟:“京城中这么多的人,可药材这么难买,那些贫苦人家可怎么办呢?” “不要急,太医院会放药的。”陆婉吟按着朝廷以往的处事风格大胆猜测:“想必不日就会有人去药铺征收,待瘟疫过后再由户部筹算补还银两。” 雁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医院给的方子真能治吗?” 这事儿陆婉吟就不好说了,自瘟疫以来,姚漪递过一回信给他,说这是太医院何太医的方子,已经在京中一个最早发现瘟疫的农户家施行了,人虽然没好,但也还都吊着一口气。 陆婉吟不通医理,只听派去抓药的人说外头有人议论这方子,说这用药像是治疗水土不服的,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议论太医院圣手徒有虚名草菅人命了。 雁儿见她不答话,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难了一些,很是善解人意地问了个陆婉吟能回答的:“姑娘,这瘟疫是怎么来的啊?” “不好说,史书上载的有洪水、旱灾、鼠疫”,陆婉吟回想了一下从前在书院看过的书,又同雁儿补充:“还有战乱,好些地方死了人,尸体来不及埋便生了疫病,又被蚊虫苍蝇之类的带进城中,便染了人,文德五年就是这样的。” 文德五年,衢州府大旱,又正与北夷交战,死了许多人,也有一说是北夷人投毒所致,反正是生了瘟疫。 据史料记载,衢州府人口数量锐减,偌大的衢州遍地尸骨,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雁儿这才懂了自己方才念了些什么,深觉不寒而栗,她越想越害怕,颤抖地问陆婉吟:“那雪灾也会吗?” 陆婉吟摇摇头,不敢作答。 小叶自雍州回来先回了家,他许久不见雁儿、陈伯和闫妈妈等人,原本就高兴的不得了,见陆婉吟看着他,很开心地告知陆婉吟沈峥的消息,说沈峥进宫面圣,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从前沈峥日日在家时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