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走陆婉吟才觉出侯府的冷清,明明不过是才半个月,陆婉吟却觉得他走了许久。听小叶这么说,更觉得之后的时间难熬。 她期盼了许久,没等来沈峥,只等来了军中闹了瘟疫的消息。 军中的消息与京郊的几乎是同时传出,谁也无从判断哪个在先。可最先发病的都是跟着沈峥去了雍州的,军中便有了传言,说是这场灾祸是从雍州府而来的。 沈峥第一时间派人去信给了雍州府,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雍州府风平浪静,百姓在杨府尊的调度下已经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并没有起疫病的痕迹。 京城中的传言沸沸扬扬,沈峥隔着家门却不敢回去,心里边火烧过一样的急,面上却不敢慌乱。他在帐中凑合了两天,除了调配人马出去帮忙,就是去看那些染了病的士兵。 军中已经单独为病人辟出了地方,吕含看着沈峥过来,指着地上新病倒的一个士兵给他看:“又倒了一个。” 他这些日子跟着沈峥忙得脚不沾地,又出去运送了几日药材,站着都觉得腰酸背疼,见周围全是病号也无人管他,只自顾自地往旁边地下一坐,示意沈峥离他远些:“你这多病多灾的,离我远点。” “无妨”,沈峥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叮嘱:“你今日就回家,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吕含被周围人的□□声吵得心烦意乱,大冬日里出了一身汗,他听沈峥这话就没好气:“怎么着?想退了我?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没有,这里我守着就行,你回去看看伯母。”他累了这些日子又休息不好,连跟着吕含玩笑的精力都没有了。 “我娘没事,我每日都回去瞧她。”瘟疫一来,吕家也闭了门。吕含日日在外头同病人接触,不敢回去见他娘,每日天黑了才偷偷爬墙回去看一眼,只觉得这日子苦不堪言。 这疫病来得蹊跷,不知道靠什么传染,吕含按着太医院的嘱托拿纱巾覆了几日面,只觉得呼吸困难,早就戴不住了。他拿这东西当了手绢,自顾自去擦汗,擦到一半又想起:“你从雍州回来还没回过家,你们家怎么办?” “不要紧,我家如今有人管事。”疫病刚起来的时候沈峥也担心过,想到侯府都是他自四方战场上捡回来的老弱病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吊在半空中,可想到陆婉吟在,又觉得安定些。 他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早上醒过来时就觉得头疼,说不了两句话就觉得累,他同吕含讲陆婉吟送来的消息,手上已不自觉地按住了眉心:“侯府来人说,婉吟已让人送了菜与药到你家里。你早些回去陪着伯母,不要再出门了。” “你别惦记我了”,吕含这些年被他吓得不轻,见他抬手就觉得紧张:“不是我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你比地下躺着的人都白。” “他们便是站着也没我白”,沈峥看了一眼吕含,慢悠悠地开了口:“谁像你一样啊?” 他话音才落,便觉出疼痛越发紧密,一时忍不住便低下了头。 吕含原本还待回嘴,见沈峥这样就觉得不好,他着急忙慌去拉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沈峥身上的温度一年四季都不高,能到这种程度一般只要一种状况,吕含当场就急眼了:“你难受怎么不说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别嚷。”沈峥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也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度了。他低烧的时候多,印象里这么来势汹汹的病症还是五六年前在离州的时候。 他被吕含这一嗓子震得耳鸣,好半天才从那阵头晕眼花里缓过来,也觉出不对,忙不迭地同吕含交待:“你离我远一点,别挨上了。” 吕含哪里还顾得上,正要去拉他,就听见沈峥自顾自地交待:“京中所用药材已经够了,户部钱大人那边若还需人,你只管去调。若是有什么不合章程,日后再补文书也使得……”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吕含最烦的就是他这一点,生怕他下一步就要交待后事,先一步打断了沈峥:“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沈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搀扶,“这疫病蹊跷,谁知道是如何挨上的?我在这儿就成,你也离我远些,没事不要过来了。” 他说着便双手撑地,想自己站起来,才直起腰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沈峥还想开口嘱托不要告知陆婉吟,话还未出口就眼前一黑,意识跌入深渊的前一秒,他听见吕含的喊声: “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