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微提前离开了饭桌,在刚刚陆彦和陆成名夫妇说话时,她就忍不住想笑,但那种场合笑出来确实不合适,所以她提前离席。 多年不见陆彦,尽管他变得更加讨厌,但一张嘴倒是比原来会说了不少,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村里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乡间土路上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不知道潜藏着什么危险的怪物。 闵微去了林雁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二楼尽头。这也是她年少时借住在陆彦家的时候住过的屋子。 房间打扫的匆忙,尽管地面和桌椅柜子已经比较干净,但天花板和墙角的蜘蛛网和灰尘却侥幸避过这场劫难。棉被估计在橱柜里放了许久,摸上去带着潮湿的冷意,还散发着霉味和樟脑丸味。 乡下夜晚蚊子多,闵微闻不惯蚊香盘的味道,便给了陆湫一百块钱,让她去村里的小卖部帮她买个电蚊香,剩下的当作陆湫的跑腿费。陆湫欣然答应,不一会儿便买来了。 闵微点上电蚊香,坐在床边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正在织网的蜘蛛,放空自己。 一旦空闲下来,她便又开始后悔自己怎么着了陆彦的道,回了溪桥村。在这里的时间可真是度秒如年。如果陆彦果真如编造的一般有未婚妻,她尚且可以用这些漫长的时间来恨陆彦,来做些事情报复他。偏偏她的恨意无实体可落脚,成了巨大的空虚。 这个时间她还不困,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闵微打开手机里之前保存的专家讲座课程,开始专心致志的学习。 闵微的从小学习好,工作后业务能力强,并不只是因为她比旁人聪明,并且心理素质好,更多的是因为她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学习,她几乎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提升自己,渴求变得更好。 一不留神就到了十一点,这已经过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了。闵微关掉了课程视频,简单地梳洗过后,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和衣躺下不久,走廊里忽而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闵微一惊,刹那间睡意全无,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但她很快便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是又杯弓蛇影了。 尽管如此,还是不由得迁怒了敲门的那个人。 推门一看,林雁正在门外站着。 闵微问道:“伯母,有什么事吗?” 林雁见闵微穿着睡衣,头发也披散着,意识到自己打搅了她睡觉,歉意地说:“我刚刚看你房间门缝里还亮着灯,以为你还没睡,便想劝劝你早点休息,没想到你已经睡下了,看来是我好心做错事了。” 闵微也理解了她并无恶意,放缓了声音:“没事,刚睡下不久,还没睡着。” 林雁“嗯”了一声,却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了笑:“你小时候就怕黑,晚上非得开着灯才能睡觉,怎么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怕黑啊。” 闵微道:“主要是养成习惯了,关了灯睡不着。” 陆彦恰好去楼下倒水,路过楼梯口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攥着水杯的手忽然收紧,手背泛出青白色。他的目光幽深动容,右腿裸露出来的脚踝和脚背,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暗金色的暖光。 不一会儿,陆彦拿了一杯热牛奶,站在闵微门前,轻轻喊道:“微微,是我陆彦,我给你送了点东西,麻烦开下门。” 半分钟过去了,门里没有动静,门也没打开。 陆彦有些无奈,又说:“微微,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不开门,我便一直在门外等着。” 回应他的依旧是寂静。 不知过去了多大会儿,最终,在陆彦手中那杯热牛奶快要冷掉前,闵微打开了门,不耐烦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彦没有走进去,他将手中的热牛奶和一颗褪黑素软糖交到了闵微手里,柔声说:“你那么多年没回溪桥村,这里条件比不上南城,怕你不适应,晚上睡不好,所以给你送点东西。” 说完后,他像是怕闵微会拒绝一般,转身便离开了,回到自己房间里。 闵微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和褪黑素软糖,忽而心中暖了几分,连黑暗的楼梯道似乎也跟着明亮了许多。 确实,晚上被林雁打扰了那一下后,她的睡意便完全消失了,几乎认命了自己要清醒到天亮,她不想见任何人,所以刚刚陆彦叫她时,她也没有回应。 只是没想到陆彦会愿意站在门外等她那么久。 或许是热牛奶和褪黑素发挥了作用,闵微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比往常还多睡了半个小时。 翌日,亲戚们聚在一起商议。 八月的天太热了,存不住东西,陆家老大死了,尽快举行葬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