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眼睛在这一刻彻底睁开,我顾不上雨水打进眼球的疼痛,把脸伸向张葭信,努力地看向她。 张葭信一手捂着肩膀,抬起湿漉漉的脸颊拼命地呼吸着,身边的积水坑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她皱着眉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但声音却并不响亮:“伤口裂开半小时了。我走不掉了。” 一把利刃刺进我的灵魂。 原来,早在对付那些婴儿一样的怪物时,张葭信就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昨晚在车库受的伤口全部开裂了。 “没事!我带你出去。”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嘶力竭地喊道,手就伸向张葭信的胳膊。 “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半小时我就会丧失肢体行动的能力。” 张葭信推开了我的手,嘴巴张得很大,抬头望着天极力地呼吸着。 “你走吧。” 又是这种话,好像在车库的时候,她也是让我先走。 我有些于心不忍,再次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谁知张葭信瞬间把甩开我的手,一声怒吼在我耳边响起。 “滚啊!” 吼叫声穿破耳膜,我抬头望了望那些射出聚光灯的高塔,这场瓮中捉鳖的大局已经在我心中有个大概了。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道分几岔,在密密麻麻的木塔中形成了一个迷宫。 身处高塔上的人将大门紧闭,用聚光灯寻找着地下的猎物,再用枪射杀。 我甚至能感受到这些人猎杀时的快感。 我一咬牙,再次把手伸向张葭信的胳膊。 “你他娘的能不能滚啊!”张葭信怒吼。 干!去你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我心中炸开,我只觉得全身气血攻心,脑子里一片空白,抬手对着张葭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张葭信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被我一巴掌掀翻在地上,但声音却依旧没有减弱:“快滚啊!” 我一咬牙,抬手便狠狠地又给了她一巴掌,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去你大爷的!给老子闭嘴!” 说完,我就脱下衣服揉成一个布条绑在了她受伤的肩膀上。 一边打结,一边在感受着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好一个瓮中捉鳖的局,莫名其妙地被骗上荒山,莫名其妙地来到江南,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当成儿子耍,我很蠢吗? 我问自己,我就活该在这场大雨中被人用枪打死吗? 背上张葭信,后者的头靠在我的耳边,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浮现:“你走吧,别管我了。” 我没有理会张葭信,抬头望了望雨水中模糊不清的高塔,开始一步步在雨中狂奔起来。 所有的岔道我全部直行,我没有像张葭信那样为了避免中枪而在小道上不停顺拐躲避视线。 凭什么你们叫我走我就要走啊? 我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凭什么就要在这里被你们当王八耍? 我老爹到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张葭信为我而死我真的能安心度过下半身吗? 我真的做不到。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股子强有力的怒火在我心中炸开,瞬间填补了我肌肉每一处筋疲力尽的感觉,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 这是猫捉老鼠,老鼠被逼到角落于是选择红着眼铺下猫的愤怒,一种绝望中的愤怒,独属于弱者的愤怒。 雷阵雨总是转瞬即逝,冰冷的感觉减弱了,雨水再也浇不灭我心中的愤怒。 我一边狂奔,一边怒吼: “来啊!杂种!” 声音在高塔间回荡。 就算是天罗地网,我也要挣这一口气。 “我就在这,来啊!开枪啊!” “来打死我啊!你们这群杂碎!” 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满腔愤怒伴随着嘶吼声在高塔中来来回回地飘着。 背上的张葭信忽然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一阵阵微弱的哭声在我耳边想起。 一个伸手极好,像冰块一样冷漠的人趴在我身上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加大了我的嘶吼声。 “我就在这!来打死我啊!” 雨水开始有些小了,枪声又连贯了起来。 “打死我,来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