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冯明文的意见,三辅之地和北地郡,从雍州划分出来,成为单独的司隶之地。
河东现在作为关中屏障,与贼境相接,随时会有战乱,暂时不宜纳入司隶。
待日后平定关东,再把河东河南等地重新划为司隶之辖也不迟。
如此一来,长安洛阳二都皆在司隶的范围之内,也表明季汉乃是继承前后两汉。
看到皇帝一脸赞同的模样,皇后目光闪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
她知道陛下根本没有看出来,冯明文其实这是在告诉自己,若是他当真有心阻止河东都督府的成立,未必没有办法。
现在就把河东之地纳入司隶之地,也未必不行。
只要换个说辞就好:不惜以京师之地直面贼境,表明了大汉誓必灭贼之意。
所以这个事情冯明文没有反对,说明他确实是在让步。
皇后吐出一口气。
算了,此事到此为止,见好就收吧,不宜伤了情面。
“名正言顺,”张皇后点了点头,“陛下说得甚是有理。既如此,让太子择个好日子,前去冯府上见识一番,认识一下冯氏女,也算是名正言顺吧?”
“啊?”阿斗一愣,他似乎有些跟不上皇后这么跳跃的思维,好一会才说道,“皇后还不想放弃?”
“妾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了?”
张星彩奇怪地看了一眼阿斗,“冯明文自己不是说了吗,只要他的女儿喜欢就行。”
“若是以后冯氏女当真喜欢上了太子,他总不好说拒绝了吧?”
阿斗想了想:“此言……此言甚是有理。”
只要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就好。
“那先派人打听一下,看看冯明文什么时候回府?”
“现在他们一家应该才刚到蓝田吧?”
拖家带口地大热天出门,确实不太容易。
这一次出行,冯都护和左右夫人一起出门,家里的孩子只有双双和阿虫跟过来。
剩下的孩子,年龄还有些小,这种天气就不要出来了。
两个妾室,一个情妇,留守府中看孩子。
同行的还有丞相夫人和诸葛瞻。
诸葛瞻经过大半年的磨炼或许是折磨?比以前确实少了一些娇惯之气。
有模有样地在自己的大人墓前祭拜一番,看得丞相夫人甚是安慰。
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但每每看到阿郎的墓碑,丞相夫人还是有些忍不住地悲伤。
她抚着墓碑叹息道:
“阿郎,你去得太早,独留下我与阿迟。我一妇人,如何识得把他教育成人?就怕他日后辱没了你的名声。”
“幸好我让他去了明文府上求学,终是有了些长进,若不然,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无颜见你……”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
冯永也有话想要对丞相说,但要等丞相夫人说完了,才轮到他。
所以他带着两个孩子,和两位妻室远远地守着。
阿迟就有些尴尬。
跪在墓前,听着阿母不时说他哪里不好,又不敢吭气。
得知丞相夫人和冯都护过来祭拜丞相,退隐之后一直负责看守丞相庙祠的郭模,过来给冯都护见了一礼。
冯都护还礼后,说道:
“郭先生,好久不见。”
“有劳中都护挂念,某不胜荣幸。”
“先生之功,不能显于人前,但却记于吾心。”
两人寒喧了一阵,再看看丞相之墓,冯都护有些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眨眼,却已是物是人非。郭先生可还记得黄公衡(即黄权)?”
“自然记得。”
黄权在夷陵一战中,后路被断,率军降了魏国。
在魏国那里,极有名声,虽无实权,却有尊荣。
“他去年的时候也死了。”
郭模一怔:“黄公衡也死了?”
“对。”
与丞相同一时代的人,几乎已经没有几个了。
明明前几日还雄心勃勃地想借右夫人让自己的染色体翻身,可是现在,冯都护却又感觉自己也已经老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