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鲁王傅。 鲁王傅屡次三番上书,终于让陛下松了口风。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特别是支持太子的那些大臣,诸如太常顾谭、太子太傅吾粲等人,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上书: “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生,觊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 话里话外,就是提醒孙权,如果对鲁王宠信太过或者权力过重,让他滋生不应该有的野心,反而是害了他。 还不如降低他的地位,让他明白嫡庶之端,尊卑之礼,断绝他的“觊觎之望”,这才是保全他的方法。 (鲁王孙霸表示日了狗。) 如果群臣上谏,还只是让孙权烦不胜烦。 那么陆逊的上书,就如同在烧得冒烟的油锅里溅进了水滴。 “太子正统,宜有磐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 当孙权看到陆逊的上书,气得他猛地往地上一砸: “他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似乎骂了这么一句,仍是不解恨,孙权站起来,狠狠地把地上的疏章一踢。 “呼哧呼哧!” 孙权气喘如牛,咬牙骂道: “朕想要做的事,你要阻止,朕不想做的事,你非要逼着朕去做,对吧?” 思及太子一事,本是随口问之,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咬定就要立子孝(即孙和)。 行,我知道你跟子高(即孙登)亲近,想遵循他的遗愿,我没意见。 可是立了太子之后,你也居然要领人叩阙,要我立后,甚至还要指定立太子之母。 好,这个我也答应你。 可是朕想要派人出海,你为什么又要反对? 现在朕不过是对子威(孙霸)宠爱了些,你居然也有意见? 怎么? 朕把国家托付给你,你还不满足? 朕的私事,家事,后宫,子嗣,你还想要让朕都听你的? 诸葛亮好歹是刘阿斗的相父,这才也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有这般念想? 就算不计较君臣身份,你也是朕的侄女婿! 朕是你的长辈! 这些日子以来,动不动就发怒的孙权,越想越恼火,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他又抬脚,狠狠地踩到地上。 “咯嚓!” 竹简被生生踩断了好几根。 孙权脚下仍是用力地碾着。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若是自己就这么把大吴交到太子手中,太子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孙权沉吟着,眼中闪着阴冷的光芒。 “陛下?” 正在沉思的孙权抬头:“何事?” “鲁太傅请求觐见。” 听到这个名字,孙权脸上不禁就是露出厌烦之色: “不见!就说朕乏了,谁也不见!” 一甩袖子,就欲转身,感觉到脚下的异样,想了想,孙权还是弯下腰,把已经几乎成散片的竹简捡了起来。 谁料到当他站直身子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站立不稳。 宫人从一开始就被孙权赶出去了,他只能是自己扶着案几,顺势坐了下来,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感觉轻松了一些。 “啪!” 把手上竹简用力按到案几上,没有松开,青筋暴起。 那股熟悉紧迫感再一次浮上心头,甚至让孙权再次焦躁不已。 “不行,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孙权喃喃自语,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 “孙权这是想要做什么?” 从吴国传回长安的消息,基本都要滞后一个月至一个半月。 原本连吴国众臣都不敢肯定,孙权让孙霸居宫中,与太子同制,究竟是权宜,还是长久。 长安这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除了冯某人。 但冯某人不说。 而且临近年底了,他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