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带你去医院啊。”楚清歌被他拽得转了四分之一个圈圈,面对诧异的裴景安,理所当然地道,“疼的话最好不要开车,而且你那个车,我又不敢开。”
带你去医院。
裴景安被这五个字惊到,一时之间没有出言反驳。
楚清歌把他从树下推出来,站在没有雨水滴落的空地上,以免树叶上残存的脏水落到伤口里。
这个时间的计程车倒是非常多,没过一会就有一辆停在他们身边。
上了车没等楚清歌开口,裴景安自己报了一家医院。
“天扶堂”
听起来像是一个个人诊所的名字。
到地方发现那诊所确实不大,坐落的地方也并非市区最繁华的地段。
天扶堂的老板叫沈星洲,曾经也就职于A市第一人民医院,是当时很被前辈们看好的年轻医生,却最终因为一次医患纠纷,放弃了一片大好的前途,辞职回家,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
尽管如此,以他的大名,还是吸引了许多人,尤其是那些一些不差钱的人,放弃大医院的福利保障,慕名来这里就诊。
比如裴景安。
楚清歌刚走进诊所,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消费一定不菲。
大厅做的无主灯设计,能随着当天主人的心情切换颜色和亮度。天花板做了星空顶,暗下来的时候头顶似有星辰万盏。
除此之外,入眼是象牙色的装潢,和白色大理石的家具。
不像是楚清歌印象中,街边小诊所的样子,更像是一家高级的疗养院。
楚清歌:“……”
大佬,我觉得你只是被划了一道,不是被截肢了,来这里属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
但是大佬显然不这么认为。
医生端过来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执起裴景安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腕,轻柔认真地拨开衣料。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心微蹙。
“你这个伤口……”沈星洲欲言又止。
纤长的睫毛扬起来,望了裴景安一眼。
裴景安面无表情,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沈星洲瞟了一眼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紧张兮兮的楚清歌,手中的签字笔在拇指关节上绕了一圈,龙飞凤舞开了一张单子,递给楚清歌,“先去缴费。”
“……哦。”
楚清歌头都要炸了,可裴景安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她不能不管。
于是攥着那张纸,肉疼地去找这家私人公寓把缴费处设在哪。
裴景安目送她走出诊室,还不忘把门关上,回眸对上沈星洲看穿一切的笑容。
“你这个伤口,”沈星洲把刚才的那句话说完,“再晚来一点都愈合了。”
裴景安把手臂拿到自己眼前,低眸看了看,果然那些细小的血珠已经在伤口上凝住,表面肉眼可见结了一层薄薄的膜,眼下已经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渗出来。
“还是包一下,”裴大佬严肃,又把手伸到沈星洲面前,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星洲不吃他这一套,说话温温柔柔,内容却一针见血,“我怎么记得她叫楚清歌?什么时候改名叫‘万一’了?”
“……”
“你这伤口,晾着比捂着好,我说你怎么想起来来这里,生怕别的地方的医生公事公办,不给你包扎是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沈星洲却还是取来了药酒和纱布,坐到裴景安身边。
西装外套脱下,精细的剪刀毫不客气地剪开伤口下方的衬衫袖口,检查之后干脆连药酒都不用了,拿纱布往上干包。
裴景安:“……”
原来人可以敷衍到这种程度。
好在这种程度,敷衍楚清歌是足够了。
楚清歌交完了钱,推门回来,就看到纱布已经在裴景安手臂上缠了几圈,正准备做最后的收尾。
连西装外套都脱下了半边,跟个杨过似的,楚清歌觉得自己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来不及肉疼自己刚才花出去的雪花银,楚清歌紧张地问:“医生,他的伤很严重吗?是不是缝针了?要不要过几天过来拆线?”
沈星洲好像翻了个白眼,看着楚清歌,说话却温柔得让楚清歌没有丝毫抵抗力,“没事,不严重,不用拆线。”
把医生对“病人”家属要耐心的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楚清歌却无端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那……谢谢医生。”
沈星洲微微含颌,算是回应。
裴景安将那身西装外套彻底脱下来,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等室内的氛围和手中的茶汤一样冷,才平静开口,“你真的不再回市医院了?我上次去市医院……跟你们科室的主任碰到,他还提起你。”
沈星洲垂下眼眸,左手的拇指,轻轻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