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熟稔地冲那个方向举了举酒杯。
送到唇边的酒杯却被人大力夺了过去。
熟悉的檀香混合着雪松的气息萦绕鼻尖,楚清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来人是裴景安。
楚清歌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靠在酒吧的环形沙发背上,舒开那双水雾蒙蒙的眸子,唇角的弧度淡下去。
淡漠地望着他。
她本就是戒备心非常强的人,仅有的那几个弱点,也只有包括裴景安在内的几个人知道。
她把自己武装的像只刺猬——用学历,用工作成绩。
可只有在感情中的怯懦,原生家庭下从小养成情绪不稳定,是刺猬腹部最柔软的地方。
裴景安碰了。
撕开她极力掩饰却仍是最脆弱的伤口,再通过对比往上撒一把盐。
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挣脱的自卑以更强势的姿态裹挟而来。
从未对自己如此厌弃过。
就像刀尖刺进柔软的腹腔,刺猬只能把自己蜷缩起来,露出满身的长刺。
只有自己知道,内里有多疼。
楚清歌一动不动地和他对望。
“你来这里干什么?”良久,裴景安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楚清歌复又挂上笑容,“下班时间,我出现在哪,干什么,似乎都与您无关。”
“我有权要求我的团队成员私生活检点。”
“我已经不是您的团队成员了。”
“但有些案子还在你手上。”
楚清歌一哂,过度的酒精冲上脑门,“是,我忘了,裴律师应该不希望团队案件交给我这样的人。我明天就把案件移交给别人……苏妍?宋阳?还是陈巧?”
裴景安是打算放手的,可是眼前的楚清歌看起来实在有明眼可见的自毁倾向。
他怕自己这一放手,楚清歌直接交代在这里。
可内心何其不甘。
他本也是天之骄子,几次三番被楚清歌这般耍弄,今天甚至直接捅到了自己的同事面前,引得同事来他这里打听情况。
没有多少男人能受得了。
红血丝爬满眼底,裴景安定在原地,“你又在胡闹什么?有什么问题先想解决办法,只知道喝酒像个什么样子!”
“……”楚清歌没有再出言反驳。
她望着裴景安,一只手臂搭在环形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抢过桌上撒得只剩一半的酒杯,仰喉一饮而尽。
甩手便走。
只是脚步虚浮——那几瓶酒对她来说还是量大了些。
刚出了酒吧,便不受控地歪倒,靠在外墙上垂首喘息。
身后响起脚步声,楚清歌撑着酒吧的外墙,踉踉跄跄往前走。
手臂却被人从身后抓住。
“楚清歌……”
“我他妈如你所愿不喝了你放过我行不行?!”楚清歌是疯了,转身的瞬间一把甩开裴景安的手,天旋地转中肩胛骨重重磕在墙上也不觉得疼,“我他妈有解决办法早就解决了!是!我情绪不稳定只知道胡闹遇到问题只会喝酒!你满意了吗?!我求你了裴景安,你放过我行不行?!”
“怎么可能没有解决办法,我已经说过,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你以为这就是解决办法了?”楚清歌出奇地冷静下来,唇角的笑几分森冷。
裴景安对上那双空荡荡的眸子,竟一时无言。
“裴景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情绪不稳定,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那你……”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楚清歌惨白的唇一张一合,“告诉你,留着你以后用作指责我的素材?裴景安,我只说一句——赵廷琛是我当年看到了你和苏妍的亲密,为了甩掉你,随口胡诌的,这次的相亲对象,也是我凭空编造,为了方便离职的。”
“都是假的,可是裴景安,你那句‘情绪不稳定’,我听得出来,是真心的。”
裴景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编造的……你为什么要编造这些?”
可惜楚清歌已经冷静下来。
原生家庭里呆了这么多年,再激越的情绪也终究在辱骂和挨打中磨平了。
她没有继续失控,哪怕代价是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心脏供血不足,一路从胸腔麻痹到指尖。
“为什么?”楚清歌笑了,“我早就说过,离开我,选择别人,才是对你最有利的。既然你不选,那我帮你。”
“楚清歌!”裴景安双目烧红,钳住她双肩的手,整片指甲都是白的,“谁允许你替我做这种选择的?”
他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从来没有过的混乱。
他想起不久之前他刚刚质问过她,有没有廉耻之心。
如果这一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