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高,在这儿,他们可以在极致中将江上的美景尽收眼底。
林言夕还喜欢在看见窗外的乐趣时,抓着防护栏招呼他去同看。
陆骁习惯性地转动无名指上的对戒。
戒指是他和陆言夕定制的,一人一个,刻着对方的名字,至死不渝。
他瘫坐在客厅的地上茫然的再次望向窗外,猛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们家的窗户,没有防护栏。
不,林言夕从不爱趴在窗边往外看,她惧高。
电光火石之间陆骁想起林言夕老家的宅子。
那时,林言夕对他说老家有栋空置的宅子,从来没回去过,要他陪着一起回去看看。
那是一栋小二楼,在村子的尽头,周围没有人家,孤零零的一栋,他们俩爱及了,卯着劲儿一趟一趟地拉砖拖水泥,把小楼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商量着每年夏天回来度假。
二楼的窗户上,有防护栏。
陆骁头皮发麻,急不可待地抓起车钥匙,跌跌撞撞破门而出。
他期盼这只是林言夕开的玩笑,也许引他去老宅,只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汽车的轰鸣声扰断了村民的清梦,引来了鸡鸣狗吠,还有打开门窗的骂骂咧咧声。
天擦亮的时候他看见了老宅的影子。
一路的浑浑噩噩,终于在他站在老宅门前时恢复了神志。
陆骁在门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几个深呼吸后,掏出钥匙颤抖着手打开了大门。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冲得他往后一个踉跄,他的心仿佛跌进了看不见的深渊般万念俱灰。
他强忍着作呕的冲动顺着血腥味的来源找到二楼。
他看见了那扇装着防护栏的窗户,与梦中的窗户毫无二致,翠绿的木质窗框嵌着六块玻璃,铁质的栏杆上赫然可见暗红干涸的血渍。
陆骁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借着窗户上射入的光线他看见了地砖上一片血迹,他腿软的站不住,不得不扶着栏杆蹲下。
他又不知所措地去转动戒指,血迹无不在向他昭示那并不是个梦,他亲手刺死了自己的爱人——林言夕。
可是,没有尸体,陆骁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脸色苍白,额头大颗大颗的冷汗滴落,手脚轻轻颤抖,低血糖的症状迫使他不得不再次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含着。
这是他长期的习惯,林言夕爱巧克力,这是为她备着的。
缓解后他打开翠绿的窗户,天已经大亮,窗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屋内的血气,他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思绪逐渐清朗——处理血迹,找到林言夕,无论是死是活。
他想顺着梦境寻找答案,沮丧地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的情景变得模糊不堪。
踌躇片刻陆骁果断地转身从浴室里接了一盆水开始擦拭地面。
血渍很快染红了清水,他换了一盆继续擦拭。
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他的体力很快耗尽,虚弱地靠在墙边看着半干的地面,仅仅擦拭干净无济于事,发光氨仍然能清晰地显示出血迹曾经存在过,并且不会破坏血迹中的DNA,必须找一瓶含有次氯酸的漂白剂破坏现场。
又迷瞪了一刻钟,陆骁在厨房旁边的储藏柜中找到一瓶漂白剂,一股脑全部倒进脸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保是他和林言夕的合照,两人笑容满面的看着对方,似乎眼里只有对方。
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的眼里确实只有林言夕,可是林言夕呢?
梅雨天,周围多是泥地,潮湿的空气附着在每一处,处理完小楼里的一切陆骁觉得饥肠辘辘,又饿又累,随意煮了碗面吃完便睡下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陆骁累得睁不开眼。
“咔哒”一声,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一道阴影投射在陆骁头顶,有人在轻声呼唤:“阿骁,我回来了,你不看看我吗?”
陆骁觉得冷,他蜷缩身体仍然抵挡不住寒意逼人,他心里觉得不对,现在是6月,怎么会这么冷。
头顶上的声音又响起:“阿骁,你再不看我,我就和他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个声音死死地卡在他的胸口,迫使他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房间被黑暗驱使,可他能清楚地看见林言夕,铁青色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肢体僵硬的摆动,腹部上几个清晰可见的刀眼,血迹已经干涸。
林言夕死死的盯着陆骁,好像在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你不爱我了吗?”
陆骁猛地惊醒。
天黑了,外面又开始下雨,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屋里,吹散了他满身的黏腻激起一阵寒气,翠绿的窗户被吹的“吱嘎”作响。
又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