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了一直藏在心中的愿望,若无这一身羁绊,此刻的她一定坐在哪个山脚的茶棚里,听喝茶的旅人说着远方的奇人异事。
但事事哪有尽如人愿的,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妇人,不得不亲眼见证丈夫的变心。而她作为盛国的公主,今生都不可能离开这些青瓦高墙。
夕云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便炸呼呼地撺掇着她来到大街上。然而街上的热闹并没感染温晗笑,反而让她更郁闷了。
“夕云,你能让我一个人呆呆吗?”她眼中满是惆怅。
“可是......”夕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悄然退去。但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一角默默注视着公主。
温晗笑立在一处河道边上,寒冷的天气冻住了整条大河,犹如一条系在京城身上的白练。
冰面上有着许多人影,他们不惧严寒,或在嬉戏,或在凿冰,又或者如温晗笑一样,形单影只地立在哪儿,什么也不做。
就在这时,冰面上有个人影逐渐走来,并惊讶道:“公主殿下?”
温晗笑一愣,回神就见郁秋煞站在自己前方。她笑了笑,藏好自己的表情:“郁公子!”
郁秋煞脑袋一歪,笑容如三月春光温暖:“公主心情不好?”
“没有呀!我心情很好的!”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她笑得更灿烂了。
但这份灿烂里,却有几分勉强。
“是为景枫?”郁秋煞又道。
温晗笑又愣了下。她心中郁闷不是为陆景枫,可郁秋煞这么一提,反倒勾出了另一团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的愁。
对呀,陆景枫是不喜欢她的。对她的一切好意,都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关切。
“若真是为景枫,还请公主见谅。”
郁秋煞一派难言之色,谁见了都觉得有内情,温晗笑自然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岂料这时郁秋煞又装起糊涂来,爽朗一笑道:“没什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
“若本公主非要你提呢?”温晗笑脸色冷了下来。
郁秋煞保持着那和煦的笑容,微微沉默片刻,似是无意瞥了眼夕云藏身的方向,又对着温晗笑说道:“此处喧闹,可不适合追忆过去,公主请随我来。”
温晗笑不疑有它,立即跳到冰面上,追随而去。躲在后面的夕云见公主突然走了,赶紧追上来。但冰面上人来人往,嬉闹喧哗,就是不见二人身影。
她气得使劲儿一跺脚,甩身离去,决定找那罪魁祸首算账。
至于那罪魁祸首陆景枫,却来到了胥府。
但他也扑了个空,郁秋煞并不在,只有个胥咏年抱着他哭天喊地:“景枫!你我同窗三载,交情匪浅。如今我深陷苦海,你怎忍心弃我不顾!”
陆景枫面无表情地掰开了他两只爪子,平静道:“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此正是咏年所喜,怎能算苦海。你还是听你父兄的话,好好读书吧!”
说罢,便不顾胥咏年的悲呼,转身离去。
只是郁秋煞不在胥府,还能去哪儿呢?
陆景枫微微皱眉,忽然想到个地方。
事有凑巧,陆景枫离开没多久。夕云又怒气冲冲寻仇而来,胥府的家丁一看她那架势,关门的关门,摇人的摇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只有起先站在外面的两个家丁来不及躲进门,被关在了外面。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既然缩头乌龟做不成了,那就只能英勇就义了,万一没死还能领点赏钱。
于是两位小家丁拦在大门前,鼓足勇气一声吼:“站住!”
但他们这气势恢宏的吼叫并没吓住来人,夕云步子都没慢下,直接推开二人,一脚踹在大门上。见门没开,又高声威胁道:“陆景枫!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拆了你这大门!”
这番威胁果然有效果,话一落地,胥府大门就缓缓打开。然而立在门后的人却不是陆景枫,而是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穿着素净,却浑身散发贵气,浅笑嫣然,落落大方。面对盛怒的夕云,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徐徐说道:
“这位姑娘,陆驸马已不在府上,你去别处找吧。另外,这门不是驸马的,而是胥家的。胥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拿无辜者撒气?”
夕云顿时哑口,满腔的怒火都被这几句温言细语堵回了肚子里。睁着一双盛怒的眼睛,反应了半天,才改口道:“什么无辜,你们胥家还有个公子和陆景枫沆瀣一气!”
女子正是胥家的大小姐,胥轻莜,也就是胥咏年的大姐。胥家三子一女,胥咏年的两位兄长随父在朝为官,无暇照顾家事,家中祖母年老、母亲又极其溺爱幺子。所以胥家大小事务,甚至包括胥咏年的教育,都是胥轻莜负责。
当下人们慌慌张张跑来禀报,门外来了个十分凶悍的女子。
胥轻莜就知道,定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