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但像她那样,九岁便能将驯兽一技练到出神入化的,恐怕世间罕见。
别人训得都是些猫啊狗啊,她倒好,苗疆的毒蛇、西南的竹熊、岭南的巨蜥在她手底下都能变得服帖,一举一动,仿若沾了人的灵性。
不想朱雀阁这座围城,到底是消磨了人的心性与灵智。曾经的一双眼双瞳剪水,明眸善睐,如今再看去,只觉得其中荆棘丛生,冰冷刺骨。
沉默半晌,李时允忽而轻笑出声:“你就不恨?”
“属下的命是主上给的。”姚温即答,面不改色。
“谎话。”李时允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眉峰一挑,拿起手边的茶盏,冷笑道,“重说。”
姚温被人戳破,抿了抿嘴唇,一时拿不准眼前人的心思,辩解的话头在喉咙里滚了两圈,讲不出口。只得低头认输道:“属下的命都在主上手里,有什么恨不恨的呢?”
“很好。”李时允得了心中答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茶盏搁回一旁的桌案,再次开口,语调沉沉,“那就记得做好你的事情。”
话音落地,他拢了周身宽大的袖袍,起身向外走去。衣袍拂过处,了无情。
他从不相信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只信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要想彻底拴住一个人,就要先死死掐住那人的命脉。
而姚温的命脉,就是她对生的渴望。这一点,他绝不会看错。
早在十年前,为了求一线生机,她就主动抬起头,将自己脆弱的喉管主动暴露给了他。何况今日?
不过,路过姚温时,或许是因着人间仍有挂念,尚存一丝良心,或许是这密室太黑,总能迷迷糊糊地看见那人的幻影。总之,清风照面,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涌上李时允的心头,促使他脚步微微一滞。
姚温一怔,转头对上李时允的视线。
他却将目光转瞬错开,看回了黑暗中的虚无一点,伸出手,破天荒地拍了拍姚温的肩。
“苦了你了。”她听见他说。随后忽然烛光闪烁,那人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