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顺沿着回廊一路走来,都感觉是那么的飘飘然,甚至比他昨日醉了酒还要来的虚浮。
他身侧这位名义上的夫人,穿金带银的,走起路来一步一响,格外张扬。原先在房里还愁云惨淡的苦着个脸,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跟在他身边,面上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联系这一早上的神情举动,萧顺忽然灵光一现,小郡主不会是真被他打动,一见钟情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暗自咂嘴,有些得意,脸上竟也如春风拂过,沾染上些许笑意。
二人就这么浓情蜜意地挽着手共同踏进了中堂。
宣平侯和侯夫人吕氏早已在堂中等候多时了。两人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道貌岸然,十分拘谨。
独看宣平侯还好,因着过后还要入宫朝圣,今日不过一身朝服,穿戴得体。再看吕氏就不一样了,吕氏出身贫贱,因着自己胞姐在皇帝微服私访时被看中,入宫作了后妃,这才全家升天。父亲捞了个五品闲职,她也得以与宣平侯门当户对,终成良缘。
如今忽而得了郡主作儿媳,她更是如临大敌,片刻不得放松。人在高堂上坐着,头上戴着紫貂昭君套,身上穿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内里搭葱绿盘金彩绣锦裙,手上还挂着只满绿绞丝翡翠镯,一整套下来,庄重气派,端的是当家主母威严。
等到见了自家儿子与儿媳携手进门的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样,她才不免欣慰,脸色终于松动了些。想着这门糟心的婚事,总算有了让人欢喜之处。
“见过父亲、母亲。”
萧顺躬身作揖道。
“见过侯爷、侯夫人。问侯爷、侯夫人安。”
姚温也跟着行礼,目光低垂,端的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大家闺秀模样。就是头上珠钗戴得太多,一弯腰便哗啦啦地撞在一起,不很端庄。
“好,好。不用这么拘着礼数,快快起来吧。”吕氏倒不在意这些,她光瞧着姚温恭谨识礼的样子,就甚是欣喜,额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许多。天知道她为着今日愁白了多少头发,生怕那传闻中嚣张跋扈的义宁郡主上来便给她个下马威。
“世子、郡主,奉茶吧。”立在吕氏身旁地嬷嬷出声提醒道。
姚温向前几步,接过林琅递来的茶盘上的茶盏,分别捧给宣平侯和吕氏。
吕氏压下一口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开口问候道:“郡主昨日休息得可好?入府可有哪里不习惯的?我这儿子向来荒唐,他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开口,不必为难。这府里的下人们你也尽管差遣,就当在家里,千万别见外。”
姚温嘴角一弯,也笑着答道:“回夫人,府内一切好。世子也待我很好,夫人不必忧心。”
姚温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两眼弯弯,月牙似的,叫人看了不免也觉得欢喜。因此那吕氏更是开怀,招手便叫姚温到身边来。
一边的萧顺得了冷落,瘪着嘴闹起了脾气,“娘,你又诋毁我。我分明日日克己复礼,何曾荒唐过?”
姚温闻言,挑眉回头,不禁咂舌于这人的恃宠而骄。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和娘亲撒娇,真是不知羞。
可惜这一句没能得来吕氏的怜惜,却招来了宣平侯的训斥。
只见一直只顾着喝茶未讲话的宣平侯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摔,恼怒道:“你还不荒唐么,四书五经没读几本,刀术剑法也练不起来,就知道在院里养花逗鸟。与你同岁的世家子弟都能谋个一官半职了,你还整日没个正经,成亲了都不知道害躁!”
这一番数落正中萧顺靶心,他对上宣平侯犀利的视线,一下子就像个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支支吾吾半天,也讲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吕氏到底不忍自己的儿子被当众责难,反将矛头对准宣平侯道:“他大爷,好歹是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满的不能以后说去,何必在这日子里招晦气!”转而又对姚温和蔼道:“让郡主见笑了,他爷俩就这个脾性。平之性子软些,可总归也没什么坏心思,还请郡主多担待。”
姚温摇头轻笑,仿着记忆里义宁对着永安王撒娇那样,自来熟地拉过吕氏地胳膊娇嗔道:“侯爷这也是望子成龙罢了,有什么见不见笑的呢。世子有这么一对处处为他着想的爹娘,我在这一旁瞧着,只觉得眼酸呢。”
吕氏被奉承得止不住乐呵,用手帕掩面笑道:“郡主言重了,这天下哪有不爱子的父母呢。对了,永安王近来可好?”
“父亲一切安好。宫里御医来例行诊脉时都说父亲体态康健,面色红润,是长寿之象呢。”
“那是最好。”吕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郡主初入府,怕是对府里还不甚了解,不如我遣几个利落的丫头带郡主到处转转,如何?”
姚温心底大喜,这种能迅速摸清侯府底细的机会,她求之不得,“夫人安排,自是极好的。”
于是吕氏随手点了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