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薛阳忽然感觉到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整个人握在手心，那些脑中的猜测全被粉碎。
朦胧光线中，面前两人皆凝视着薛阳，那眼神已经不是在看朋友了，而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那错愕的、怀疑的和担忧的神色在他眼中竟演变成刀刃的形象，直直地朝他而来，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这能见度这么好，怎么会看不见？”他迫切地渴望得到肯定，却被面前人的无动于衷所打压。
“我们没有骗你。”杜恒开口道。
“不可能！可以看得这么清楚。你们肯定都是想让我不要继续调查，你们怕我承受不住……”薛阳说这话时牙关打颤，呼吸急促，“你们都在骗我。”
杜恒叹气，阮锦星低垂着头，
薛阳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阮锦星身上，他朝她靠近，眼里闪着炽热的希冀，尽量放缓声音道：“锦星，你一定是在路上跟杜恒商量好了，你别怕我承受不了，我不会这么容易想不开的。你就告诉我真相，可以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眼底迸发出几近疯狂的神色，目光像是要把人盯穿，阮锦星惊得后退了两步。
“薛……薛阳……”她的声音已经带上几分哭哑，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你冷静一点。”
薛阳垂眸片刻，又兴奋道：“你想想，如果我能看见，我要是还能跟崔向阳对话，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那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那么杜恒，你所追求的意义和结果就能实现。由此来看，这很重要！”
阮锦星连连后退，杜恒在一旁看不下去，径直走到薛阳面前，扭头对阮锦星道：“你先去楼梯间等我，这家伙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薛阳被他的话刺激，脸上的兴奋被愠怒替代。
“杜恒，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很清醒，我在很认真地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我知道你不赞成，但你也没必要说我精神有问题！”
杜恒凝眉，神色严肃道：“薛阳，我用我性命担保我绝对没有看见你手指那个方向上有任何人影，我什么异动也没发现！”
“你别再骗我了，杜恒，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薛阳怒吼着上前，揪住杜恒的衣领，声音几乎要将两人的耳膜震碎。
“薛阳，是你自己在骗自己！”杜恒双手扳开他的桎梏，盛怒道，“薛阳，一切调查的前提是你要承受你的学长崔向阳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你口口声声说要寻找他自杀的原因，但你心底里渴望他能回来，你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你张口闭口分析死因，但是你却希望他能活过来！这才是你幻境的根源！”
“那不是幻境！那是真是存在的，我能感觉到他！”薛阳扯着嗓子争辩，不停地摇头，“你们不懂，你们不懂……这是一个突破口……是他在向我请求……”
“薛阳！”
“你别说话！”薛阳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杜恒。
“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薛阳怒气冲冲地朝楼梯口走去，嘴里不住道，“行，我自己查，你们都不相信我就自己查！”
……
宿舍静谧，晴朗半日的天空飘落小雨，无数愁思一股脑地涌进薛阳的脑子里。
为什么雨天会看不见崔向阳，为什么只有他一人能看见。
这些到底是他自己的幻境还是杜恒和阮锦星的联合欺骗。
无数的未知问题在他的脑中盘亘。
这些日子里，他们真的都只是骗他，为了应付他而加入他寻找真相吗？
宿舍门被打开，陈立新首先看见桌上一片狼藉，薛阳双目无神地坐在桌前，见他进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薛阳，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每天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薛阳将手放在一堆草稿纸上，双目失神，显然没有注意到陈立新的存在。
“薛阳？”
薛阳身子一颤，惊惧地看向来人。
“不是，你别吓我，你这什么眼神？”
薛阳摇摇头，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喘息不止。
“你……”陈立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薛阳身旁，问道，“真的不用去医务室看看？”
薛阳又摇摇头，略微焦急地收拾着桌上的纸张，一股脑塞进箱子里面，回答道：“不用了，我去图书馆一趟，你们休息吧。”
“诶，等会儿。”陈立新叫住准备匆忙离去的薛阳，将一个煎饼果子塞在他手心，“拿着，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天天想着那事情，别魔怔了。”
手心的食物温热，香气钻入他的鼻间，他垂眸许久，喉头的哽咽才退散。
“好，谢了。”薛阳弯唇，笑容勉强。
图书馆里面冷清静谧，薛阳蜷缩在二楼图书馆的角落，背后的玻璃冰凉，雨痕点点，似眼泪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