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夜繁华，柯尼塞格轰鸣在喧闹夜色里，压去连连安慰。
“瞧你这死样。”见月买茶不理会自己劝的“别放在心上”，苏雪棠倚到窗上，直勾勾地看起冷面开车的女人。
月买茶能在男人堆里作那么多妖还被捧着，有她那张脸的功劳。
平日一副傲慢欠揍样都有人上赶着跪舔，更何况今晚还掉了泪。
真是我见犹怜。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呢。”嘟囔一声，苏雪棠转言问起另一件事，“刚才楼上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月买茶开口说了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的心理医生，叫姬彧。”
苏雪棠仔细回想了下姬彧姬医生的身材和样貌，挑眉道：“就只是医生？”
月买茶把眉毛挑回去：“我跟你说怎么治的了？”
苏雪棠哈哈笑起来。车窗降下，笑声随晚风消散在一京的纸醉金迷里，遥遥寻不见去处。忽地觉得难过，她玩起头发。
“了了。”她唤月买茶小名。
“嗯。”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苏雪棠扒住车窗，扬起脸看云层之上的灯火通明。
被她突如其来的感概惊到，月买茶沉默了。
现在这样。怎么样？天天计算着逃跑，相依为命的人被当做人质的日子，好吗？
就因为有……
“你现在有爱人，有哥哥，有爸爸，有朋友，还有学业，不会有人捧高踩你，不会有人心怀不轨，不好吗？”苏雪棠手指扒在柯尼塞格的窗上，青琐的风一阵一阵不停歇地刮过，刮得她指尖发紫。
十指连姐妹心，月买茶的心也跟着发起钝痛的紫来。
“有什么好的。”月买茶面色淡淡地看着前方。
中学时逃课，她挑了晚高峰坐公交车出鹭岛，沿途车流凝滞，三盏后车灯亮出十里哭脸。
那时夜色虽暖，但满街的钢铁比纸醉金迷是国都多不了一丝人情味。
正要骂上两句，她听见苏雪棠用一种哀戚的声音说：“我跟我爸上|床了。”
月买茶没有侧目。
开了口的洪水只会越泄越大，委屈话也一样。
“都是养女，凭什么我……凭什么啊。”
幼兽般无力的反抗散进青琐灯红酒绿的夜里，看眼手背上蹦出的青筋，月买茶忽然想到言笑和凌夏竹。
她们……
或许她该去关怀朋友们了。
又或许她不该来青琐。
谁知道呢？月买茶一言不发，开着车到苏雪棠的家里。
文雅的中年男人从别墅中踱步而出，她低下头，看手腕上言笑的手，那十根青紫的小嘴跟十张死人的嘴一样紫，“别为了报复齐燕夏去招惹齐嘉荣，你到底只是个养女。”
“而且……别说齐燕华，就算是李惨绿，他们姐弟祖父为兄弟祖母为姐妹，关系亲密，你要是欺负了齐嘉荣，他也饶不了你。”
给不瞑目的死人一样把手盖到苏雪棠手上，月买茶侧脸朝窗外看去，微微扬起下巴，她以男人们给的傲气冷冷道：“苏部长，雪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您就乞骸骨去吧。”
苏乾一派文雅淡笑，“棠棠是我捧在手心上的女儿，怎么会出事？”
“代我向议席长问好。”
*
“帮我查苏家出了什么事。”
“不是苏迩安，是苏乾。对了，不管查出什么都压下来。”转着手包的链子，月买茶吩咐李惨绿的秘书。
一路往起居室去，闻到热哄哄的檀香，知是齐燕华回来了，她挂断电话。
一屁股坐在齐燕华跟前的地毯上，月买茶仰起头，看那张俊美无双但无甚表情的脸。
齐燕华看重感情培养，不出差的话每晚至少会抽半小时跟他们兄妹四人待一块儿。
看看书，聊聊天什么的，反正不准用电子设备。
今夜他手上是本原版的经济学书籍。
“你想睡我吗？”月买茶捧着下巴问。
书页在刹那间发出粉身碎骨的声音。依旧面无表情，齐燕华沉声道：“怎么了？”
“你手下管土地资源的那个苏乾什么来头？”月买茶用一种闲谈的语气问。
齐燕华回以谈论天气的漫不经心，“苏迩安侄子，大事没出过错。”
月买茶满意地点点头，“私底下呢？”
“他把你哪个朋友带上床了？”
月买茶拍了下手，她最爱齐燕华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了，“他养女。”
齐燕华翻去手上皱皱巴巴的纸页，看着新一轮的字母说：“不意外。”
“要帮你好姐妹出头？”齐燕华继续道。
月买茶点头。
才要开口，苏雪棠就打了电话来，隔着电波，年轻女人的声音沙哑似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