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哦了一声,失望都挂在小脸上。
她本就配不上赵楷,又是以这样一副仪容去见他,恐怕越发为他看轻。
她转头一想,想必是真的很要紧的事吧,或许是太过担忧她了也说不定。
……
“她到了?”
青年抬眸,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停下,语气很淡。
唐峥点头,“正在偏厅候着呢。”
赵楷眉心蹙了蹙,手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安排。
“让她等着。”英俊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出尘矜贵。
“另外,崔姑娘那边再派几个御医过去,小心伺候着,勿要留下病根,孤明日携礼登门道歉。”
“是。”唐峥毫不意外,不说殿下和崔姑娘一起长大的情分,单说太子妃的身世,殿下便不可能对太子妃有多热情。
当初宁将军身死,只余八岁的宁稚,陛下本打算把她接进宫中,由太后教养,不料太后染疾,便由郦妃暂代,即是太子的生母。
虽有生母之名,但赵楷是放在皇后膝下教导,平日里皇子也需要上太学,母子二人相处时间寥寥,因而郦妃是拿宁家的孤女当亲生的教养。
但好景不长,一次回乡省亲中,郦妃一行人遇到山匪,百般周折才获救,可郦妃回宫后不久便自尽了。
太子殿下不可能爱上一个可能害死自己母妃的女人。
偏厅。
这已经是宁稚第十三次看向门口了,她起身透过窗棂看着天空,月色如洗,院里兰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风透过窗棂吹进来。
她在心中打了数次腹稿,想细细地跟赵楷解释,三日前是崔曼殊约她去湖心亭,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崔曼殊人,又何谈推她呢?
虽然赵楷救了她出来,想来也是信她的,可是她怕他生气,气她做事莽撞。
门口迟迟未出现那道身影。
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罢,也不知他用膳没有,他这人一忙起来往往废寝忘食,这般想着,她越发坐不住了,想去厨房给他做些吃食。
宁稚推开门,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
……
“千年灵芝?”宁稚杏眼微张。
“不错。”赵楷清冷道。
“崔姑娘自落水后一直不见大好,御医说灵芝一类最好,孤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株千年灵芝,想来你也用不上,孤已吩咐人取来了,今晚好生歇息,明日同我一道上崔府登门道歉。”
“那株千年灵芝也不是太过稀罕之物,只是眼下紧要不便寻找,孤日后会补偿你,要什么珠宝你定。”
赵楷轻描淡写地安排道。
宁稚握紧拳头,她不在乎这千年灵芝,可她不得不在乎赵楷怎么看她。
她已经是一个不择手段逼他成亲的女人了,她不想再做一个谋害他人的恶毒女人。
她鼓起勇气:“可是我没有推……”
赵楷淡淡地瞥过去。
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宁稚呐呐失了声。
“不必解释了,孤没有时间与你耗,这千年灵芝作赔礼也够格了,崔家不会再找你麻烦。”
“日后谨言慎行,收下那些没用的心思,孤不可能每一次都给你善后。”
“时间也不早了,孤还有事要处理,早些回去歇息吧。”他的语气温柔了些,但这温柔下却透着股疏离。
“好。”宁稚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浑浑噩噩地离开。
千年灵芝是她嫁给赵楷时的嫁妆,一直放在内库,今日能够派上用场,她也不用再回黑漆漆的地牢里了,此事已了,她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为什么手脚都冰冷得可怕?
想必是夜间寒凉的缘故罢了,她回去让淳儿备个汤婆子便是。
暖阁外立着一穿着橘红小袄的丫鬟,正百无聊赖地扫着地。
“小姐!”
见宁稚突然回来,她喜出望外,丟了扫把向她奔来。
淳儿是自小伺候她的丫头,虽然有些冒冒失失,但本性良善又忠诚互主,后随着宁稚一同进了东宫。
“小姐!这几天可把淳儿急坏了!他们说你因为嫉妒太子殿下待崔小姐不一般,就把崔小姐推下了湖,淳儿才不信呢!可是他们不让淳儿进去!”
“淳儿去找唐大人,去找太子殿下,甚至去求公主殿下,可他们不听淳儿的,还把淳儿赶出去!”
淳儿说着便哭哭啼啼起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淳儿相信小姐。”
宁稚湿了眼眶,走进院子才注意到这丫头脸上一片青紫,赫然一个大大的巴掌印,想必是赵婉仪打的。
显然这丫头为了她受了不少苦。
宁稚握紧了拳头。
此事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