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
“我们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檀知许轻笑一声,谷雨会意,道,“看样子,老板并非真心想要蚕丝,请回吧。”
说罢,二人便从门帘后退出了屋子,周氏气急败坏,回到侯府,宋云熙和管家都迎了上来。
“夫人,那人可愿将蚕丝卖给我们?”
“我已提出两倍市价,那人还不松口,分明是趁火打劫!”周氏心中愤懑无处发泄,随手一挥,桌上的瓷器顿时成了碎片。
管家身子一抖,颤声道,“夫人,据说东市的绣坊已然派好人手准备去搬蚕丝了。”
“什么?!”
周氏拍案而起,险些没站稳脚跟,急忙道,“速速派人去账面上支出蚕丝市价四倍的银票,约见商户!”
宋云熙也按捺不住道,“你疯了?四倍的市价,那是大半个侯府的积蓄!”
“若是此次预售的货物失约,丢的不仅仅是绣坊的信誉,还有侯府的名声。”周氏压抑着胸口的起伏,总觉得此事像是一个连环套,向她一次次施压。
她没时间多想,拿着钱便去见了乔装打扮的檀知许。
未免夜长梦多,周氏当场就让人拉走了货物,等人一走,檀知许主仆二人便迅速去了银庄,将大额银票换成了小额银票。
“小姐!这么多钱!够咱们去好多次天香楼了,总算不用再啃馒头了!”谷雨激动地捂着怀里的银票,压得紧紧的。
檀知许失笑道,“傻丫头,我说了会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的。”
“奴婢定誓死跟随小姐!”
不知不觉间,二人竟走进了一处小巷,檀知许抬起头,巷子的前方缓缓走出几个粗壮的男人,来者不善。
谷雨想也不想就挡在檀知许面前,檀知许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哼,原来是两个小娘们耍了老子。”
东市绣坊的掌柜缓缓走出来,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想不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我上!清点好她们的银票,这俩娘们就赏给你们玩了!”
“小姐退后!”
谷雨忍着颤抖的腿,攥着地上捡起的砖头对着几个壮汉就拍上去,却被壮汉一把拎起来,压在角落里。
“谷雨!”檀知许像是疯了一样,手里的银针对着男人的头顶就扎进去,可惜终究是力量悬殊,还没碰到他的肌肤,就被甩到地上。
她手中尖锐的银针在男人的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男人恼怒,“贱人!”
大掌夹着风声落下,檀知许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身上一轻,方才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然鲜血淋漓。
旁边站着的是那日痛打宋云熙的男人,顾淮景的手下。
檀知许回过神来,连忙跑向谷雨,紧张得嘴唇发白,“谷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有没有事?”
谷雨掀开沉重的眼皮,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是擦破了背后的皮。”
还好,还好,谷雨没有再一次死在她面前。
檀知许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紧紧抱住谷雨。
“你是顾淮景的人?怎会在此?”檀知许缓过来后,往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这才把目光看向男人。
男人单膝跪地,道,“属下藤锡,奉大人之命保护檀小姐。”
檀知许讶异,他竟在暗中保护自己?
随后,二人被带到了顾淮景的别院,谷雨被领到厢房处理背后的伤口,而她在主屋内等候。
檀知许望着屋子出神,屋内熏着木质兰香,灰黑色为主调,四扇屏风隔开了里外。
她看着的,正是屏风一角缀着的一枚荷包。
那荷包有些年月了,用料只是寻常的布,绣工也拙劣,两朵梅歪歪扭扭,且四处泛了线头。
此乃十二岁那年出自她的手……
脚步声临近,檀知许还未能抽回目光,“你还留着呢?”
男子冷眼望去,一揽官袍落座,声色淳厚清冷,“青梅所赠,而今已死。”
死?
檀知许回头,看着他刀削的下颌,无虞的侧脸,微微错愕,“何出此言?”
难不成,他也……
谁知,顾淮景不看他,只是动了动薄刃的嘴皮子,语气中夹着嘲弄,“少夫人还真是好样的,监守自盗,步步算计!”
已死,是这个意思?
檀知许悬在喉头的心落回肚子里,转而生起了失落,面上却是扑哧一笑,“原来我在大人心中,是这般不堪?”
听她苦涩笑声,顾淮景蓦然收拢指骨,这才看向她,压低眉骨只觉着眸眼愈发深邃,掺杂着愠怒,“为何要去涉险,你可知,若藤锡晚上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在生气,可骨子里尽是担忧。
这模样,让檀知许想到前世刑台的一幕幕,刺得她鼻头有些酸涩。
可他是河运都督,将来会是御史台中丞。
她就是烂在泥地里,也不愿拖累顾淮景分毫。
心念一动,她故作轻松耸肩道,“利大于弊,值得我这么做,最多不过到手的钱财拱手让人,也好过临安侯府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