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流水一般, 一晃便是近三个月过去了,要说京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当属新科探花郎、也是卫北侯府嫡长孙郑渊, 同定远侯府长房嫡长女定下了亲事!
这两户在京中都算得上是颇有威望的人家之间联姻,可算是在上层圈子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有人在惋惜京中又少了一位可以托付的青年才俊, 自然也就少不了扼腕叹息又有一位世家贵女有着落了的人!
陈婧姝虽是江忻涟的闺中密友, 可到底现下所处的圈子不同了,哪怕先前再是侯府出身, 现在嘛, 也只不过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之妻,在皇城根下这种一板砖拍下去,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皇亲贵戚的地方,着实算不得什么。
因而,陈婧姝得到消息之时,江忻涟定下亲事已是有些日子了,且不说她如何纳闷好友明知郑家情况,却仍旧点头愿意嫁过去是何缘故,单是江忻涟后面给她来的一封信之中, 字里行间便少不了些许心灰意冷!
原来,这门亲事实则两家最上头的长辈都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算是心照不宣吧,江忻涟本人是否点头其实并不重要,先前江父愿意拖着那么些时候, 不过是想等着女儿自己想清楚罢了。
现下看着闺女显然是毫不情愿的模样,自然也就将事情摊开来了,话说回来,虽然江忻涟作为世家贵女,一直享受着家族给予的一切,也有了要在婚事上□□控的心理准备。
可当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真由着别人来决定的时候,特别是这个罔顾自己意愿的人,还是在自己眼里一直颇为慈爱的父亲,还是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陈婧姝收到她传出来的信之后,也是无法,一来这是江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小辈,怎么可能去插手呢?
二来,结亲的这两户都是随意一个口风便能给自家夫君带来不少麻烦的人家,她又怎么可能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之上来指责江家父母的不称职、给婆家添麻烦呢?
更何况,便是陈婧姝自己,先前也早已有了婚事不由己的觉悟,只不过自家父亲相较于以后可能会由亲家带来的荣华富贵,选择了自家闺女过得舒心罢了。
事已至此,陈婧姝也只能变着法儿地劝慰她,毕竟木已成舟,若是悔婚不管究竟过错在谁,受到责难最多的也一定是女子。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婧姝也无暇再去忧心好友心结是否已解了,同样无暇再去忧心自家夫君远在湖州,吃住是否妥帖这等小事了,倒不是因着她又有了什么大事要忙,而是......
总而言之,当沈文晖好容易风尘仆仆地从湖州赶回来,进宫向圣上完完全全地禀报了此程的所有事宜,归家之后,见到在院子里放着的软塌上晒太阳的夫人,心里则是一个劲儿地止不住冒酸水儿。
看着她那副惬意的模样,眼睛闭着,面带笑容,好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如果同这副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不是自己这宛若灾民一般的造型,那便更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眼前有一片阴影,恰巧挡住了头顶的太阳,陈婧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朱唇轻启:“落樱,挡到阳光了!”
她说了这话好一会儿,也不见那道阴影挪开,更是未曾听到过落樱的回复,这才觉得不大对劲儿,落樱这丫头向来都是最讲规矩的,她说话了怎么也不可能毫不吭声啊。
想到这儿,陈婧姝眼睛慢慢睁开,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孔,先是一惊,随即便是满心的欢喜涌上心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激动之色:“夫君?你回来啦?”
像是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到身边似的,陈婧姝心中的欢喜正在酝酿着,起身便想给自家夫君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直到站起身来,将他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这么一个张开双臂想要抱住他的动作,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凭心而论,陈婧姝一开始能够看上沈文晖,很大程度上是因着他那张脸以及周身的气质,可如今呢,自家夫君明明是钦差,怎么搞得却像灾民似的?当然,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面上表现出来的,怎么着也是与这个差不多的意思了。
好歹也做了夫妻几个月了,再加上婚前的一些相处的时间,沈文晖哪里还能想不到,是这个娇气的小姑娘喜洁的性子又发作了?心里暗道一声“小没良心的”,却还是没忍住根据她的反应,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是有点儿不大干净?
不仔细打量还不知道,这下,沈文晖自己这爱干净的毛病也犯了,向着竹叶吩咐了一句:“去提几桶热水来。”
陈婧姝自知方才的反应似乎是有些伤人了,心里正心虚着呢,现下瞧见自家夫君离家快三个月,一句话也不说,抬脚便往净房走去,心里一边是些许不好意思,一边却又带了几分委屈。
什么人嘛?她方才的反应明明很正常啊?谁乍然瞧见一个如此邋遢的人,还是自家夫君,也会忍不住大吃一惊吧?更何况,虽说她是做得有些不对,可这人就不能稍微回应着跟她说两句话吗?亏她在家里头天天念着。
越想越是委屈,脚下却仍是没忍住跟着沈文晖走,直至沈文晖进了净房,准备关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看得他方才被嫌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