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嬷嬷管厨房,老人家尽职尽责,精打细算,见不得一粒粮食被浪费。
饭毕,叔嫂二人闲聊,郭弘哲愉快告知:“今天我们又制成了五十瓶金疮药!地里的姜苁,已经挖了一半了。”
“辛苦了。”
姜玉姝也愉快告知:“今天大概一算,今秋的粮食应该比夏时多。”
“太好了!”郭弘哲眉开眼笑,“等传出去,外人才知道郭家屯田的能耐呢!”
少顷,做嫂子的回房歇息,小叔子则回屋用功。
为了孩子,姜玉姝坚持每晚喝一炖盅鲜羊奶。
一揭盖,热气腾腾,奶香里混着桂花末,搅一搅,盅底有粗粒榛子粉。
“幸亏菩萨保佑,没叫夫人害喜,要不然,日子该怎么过!”潘嬷嬷与小桃、翠梅一道,把各式孩子衣物叠整齐,收进箱子里。
姜玉姝喝了一口,庆幸道:“我心里一直纳闷,为什么至今没害喜呢?该吃吃,该喝喝,仍和往常一样。”
“这是好事呀。”小桃抿嘴一笑,颇为感慨,“想当年,世子夫人怀着小公子的时候,哎哟,了不得!简直把府里厨娘忙坏了,一天到晚挖空心思琢磨食物。”
姜玉姝抚着肚子,“幸亏我不那样。哎,羊奶多得是,最近你们怎么都不喝了?”
“咳。”翠梅和小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答:“腻了。”
其实,喝了太多,姜玉姝也早就腻了。她搅了搅桂花末,叹道:“我也腻了,但还得再喝三四个月。”
官府一声令下,命令运粮。
数日后,从月湖镇和连岗镇南下县城的路上,遍布满载土豆的马车、牛车、骡车等等,车轮吱吱嘎嘎,鞭子噼里啪啦,络绎不绝。
这天清早,因连岗镇出了意外,那村的里正焦急求援,庄松不得不叫上姜玉姝,赶去一探究竟。
十月下旬,秋气肃杀,黄叶凋零,落叶厚铺了漫山遍野。
途中,庄松骑在马上,盘算说:“趁此机会,咱们再去连岗镇待一阵子,仔细把两镇已经收上来的粮食合算合算,看还差多少。”
姜玉姝窝在狼皮坐垫和靠背里,心里一阵阵焦愁,隔着帘子,皱眉说:“县里规定一千五百万斤,这阵子我反复估算过了,即使达不到,也不会差太远。应该能勉强交差。”
“盼望老天爷赏个大丰收!”庄松一边欣赏秋色,一边说:“保佑咱们顺利交差,免得挨骂。”
姜玉姝笑了笑,“我经常祷祝,只不知菩萨肯不肯让我称心如意。”
晌午,有一队运粮的村民从小路进入官道,两拨人碰面,虽不熟,却是认识的,寒暄片刻,才一同赶路。
姜玉姝乘坐的马车不小,与旁边的骡车并行,几乎堵住了路。
两刻钟后,前方拐弯处突然传来车马与人声,听着十分嘈杂。
“听,前面好热闹!干什么的啊?”翠梅掀开帘子,诧异眺望。
姜玉姝想了想,犹豫说:“可能是某个村庄的运粮队从县里回来了。不过,奇怪,听车轮声,似乎是满载的。”
“满载而归?”翠梅果断摇头,“那就不可能是咱们的运粮队!赫钦县衙太穷,拿不出多少赏赐。”
姜玉姝颔首赞同,“我也觉得是。”
下一瞬,拐弯处几骑飞驰奔近,身穿皂服,为首者操都城口音,不容置喙,喝令:“让开!”
“立刻让开,让官家先过!”
人群呆住了,面面相觑,霎时不知所措。
负责赶马车的邹贵勒缰,虽不高兴被呼喝,却看出对方并非一般人,忍气吞声,指了指左右树林,为难道:“左右都是山,怎么让?”
对方皱了皱眉,不悦答:“自个儿想办法!此乃官道,让官家先过,天经地义。”
这时,运粮队中的一个半大村民年少气盛,嘟囔说:“我们也是替官府办差的,这段路忒窄,前面宽些,不如你们——”
对方脸色一变,凶神恶煞,怒斥:“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发牢骚?”
“再不立刻让路,休怪我叫人拆了你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