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不去的。”
“安载初,”华瑛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安载初静默片刻,点头:“会。”
“所以,”华瑛看向他,“我一定要去。”
“好,”安载初抬手,在华瑛脑袋上很快摸两下,“明日未时我来接公主。”
安载初走后不久,恪敏进来了。她先是往书案上扫去,两叠宣纸一左一右放着。左边整齐摆放的宣纸上是飘逸大气的字,另一叠则是随意的堆放,翻了翻,全是信手涂鸦。
“阿姐,”华瑛乖乖坐好,甜甜问,“我画得好吗?”
“你说呢?”
“我觉得很好呀,”华瑛十分满意,“安载初走的时候还跟我要了一张呢。”
恪敏不理会他们夫妻间的小把戏,问道:“我是让你作画,还是写字呢?”
“我写了呀。”
恪敏屈起食指,在那叠规整的宣纸上一叩,“就这些?”
“已经很多了好不好。”华瑛身子一歪,赖在恪敏身上,“阿姐我不要写了,我又不是故意要偷溜,还不是——”
“是什么?”
恪敏见华瑛话说一半突然捂嘴,顺嘴就问了下去。
“喏,是你让我说的。”华瑛坐直身子,声音压低,显得神秘兮兮的。恪敏眉心一跳,反应过来,就要打岔过去,华瑛话已出口——
“我是为了让阿姐和长固哥哥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呀。好不容易长固哥哥回来了,可是那个宴会里,你们似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确实没有,甚至连眼神也要克制,谁不知大将军和大公主有一段前尘往事呢?她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不刻意疏远避嫌,也不能故作亲昵,就正正常常的点头之交,即便替人操办了宴会,也是因了君命难违。
“没有吗?”恪敏反问,“那我是替谁操持的宴会?不沟通怎么知道人家满不满意?”
“原来你们私下有交流呀,阿姐不让我提长固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他了呢。”华瑛松一口气,又想起什么,“阿姐,长固哥哥的接风宴上为什么只有蛋炒饭和鸡汤?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没有,单纯我憋着气,不想好好招待客人。”
恪敏直截了当。她当然知道这样做会引发怎样的议论,却也知道她已经把这个宴会弄得轰烈,若再把席面搞得隆重奢靡,正值民间多灾之际,一定会被有心人推到风口浪尖。
所以,既然不管怎样都会被讨论,索性她来给他们话题。
“阿姐还说我乱来呢。”华瑛哼一声,又问,“长固哥哥没有半点意见?”
“嗯哼。”
恪敏不知道,她没有知会韩长固。在一开始,她倒是礼貌地派人过去告知他宴会流程,顺带询问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那边的说法则是一切由她安排。既是这样,她便按着自己意思来了。
“其实我觉得长固哥哥变了,”华瑛说,她手肘支在书案上,手抵着太阳穴,“但是那晚见你们站在一起,又觉得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阿念,不会回到从前,”恪敏打断她的畅想,“我已经嫁人了。”
“可我从未见过你的驸马,反倒是面首一大堆。”
“他跟面首不一样。”
华瑛没有问哪里不一样,因为韩长固就是不一样,只是这也令她更不解,“我始终不明白阿姐当初急冲冲成亲是为了什么?便是不能等长固哥哥回来,那也不必他前脚离开,你后脚就随便挑了个驸马?”
许是窗外的月色太过温柔,恪敏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她由着华瑛问,捡着能说的答。
“阿念,你知道吗?韩长固要成为大将军便注定不能做我的驸马……”
在大梁,驸马是不能有实权的。
从前的恪敏和韩长固并不在乎这个。有韩老将军、韩将军在,韩长固的少年将军不过是个名号,他们可以恣意妄为、诗酒年华、纵马踏遍万水千山……
恪敏仍然记得她十六岁生日那年的烟花有多绚烂,他们在烟火下拥抱、亲吻、定终身……
然而烟火璀璨终究短暂,一如他们。
恪敏和韩长固在四月许下诺言,五月鲜卑突然就围了韩将军驻守的黎城。消息传到长安,南宫继淮即当今圣上命离黎城最近的两城过去增援,援军却迟迟未至。
韩将军在孤立无援下坚守大半个月,眼看就要弹尽粮绝,韩老将军向皇上请命,终于在六月初力排了众议,点了兵即刻从长安出发,却在半路听到城破的噩耗。
韩将军以身殉国,力保城内百姓生命。韩老将军听闻后一口老血喷出,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没日没夜赶路却在上阳坡被敌军伏击……
举朝震惊,天子震怒,敌军破城后轻而易举抵达上阳坡非里应外合而不能如此!人人自危,君王猜疑,总之当时局面很混乱。
唯有韩长固很安静。
他闭门谢客,跪在家中灵堂,为祖父、父亲守灵。恪敏趁夜出宫去见他,陪他在灵前守了三日。三日后,恪敏站在檐下,她眯眼望向太阳,很刺眼的光,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她走出将军府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破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