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大三的余照开始实习期。
余照实习的地点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被分配给注册会计师赵姐做实习生。
室女座的天性使然,她被评价为“坐得住凳子的人”,深受喜爱,因此哪里需要哪里搬,赵姐的办公室玻璃门被推开,隔壁吴姐伸头进来瞧。
“小赵...”
话未尽,赵姐已经心领神会,明晰她的意图,于是推推眼镜笑着骂:“哪有人天天来借别人实习生的,太讨厌。”
余照早已习惯,站起身来,保存好正在做的报表,拿起自己的笔和计算器跟着走出门去。
吴姐在余照震惊的眼神里搬出一小筐税控盘来:“小余,我这实在是干不过来了,喏.....”
她将自己做的列表贴在玻璃门上,嘱咐道:“现在是11月,小规模纳税人只需要清卡,一般纳税人报10月的税,财务报表都在这边小筐里,需要缴税的都标注好了,你不会填就问我。”
“咱们俩合作,争取今天就把这一筐的税报完,报完一个就去列表里划掉一个。”
“好。”
她坐的桌子和吴姐呈直角,频繁地低头去连接数据线和税控盘让她肩膀酸痛,趁着屏幕里同步数据,给盛寻发消息。
【橘子:今天别来接我了,不知道几点下班呢。】
工作时她是连水都不怎么喝的,注意到电脑右下角已经跳到下班时间,她抬干胀的眼睛看吴姐,发现她丝毫没有下班的意图,只能咽唾沫。
“吴姐,这家的保险没扣出去,49.50的印花也没扣出去...”
“哎呀。”吴姐立刻烦躁去摸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发消息,“我都提前说了好几天怎么还没存钱啊。”
【桂花圆圆:反正我也没事,在楼下玩手机等你。】
她犹豫着放下手机,抬眼看玻璃门上的列表,走过去在那家公司的名字旁标注“养老、印花税未扣”。
接触到柔和晚风时已经八点半,余照斜挎着自己常用的大包,在楼下的打卡机留下一张因为加班三个小时而无比怨念的黑脸。
高跟鞋铿锵有力,她的脚下跺出实质性的黑色怨气,直到看到趴在方向盘上一直望着公司大门的盛寻才好一些。
他嘴里含着糖,脸颊鼓起一块,看坐在前座就系上安全带,随后往座位上一瘫变成咸鱼的余照。
“今天怎么没早点下班?还想着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嘴角向下:“我是自愿加班的。”
“实习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工作呀?”
余照两眼无神:“报税期还有八天才结束呢,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急非要今天全都报完,我的脑子都死掉了,可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先走了,哎呀。”
她抓抓闷痛的头发两侧,求饶一般:“快回家吧,我好累。”
*
余照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使人安定,只要靠近她,再困难的事儿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什么坎儿都能一步一步踏平,不急躁,也不愤怒,而是沐浴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里,是暴雨天干燥温暖的家。
盛寻趴在方向盘上,看快餐店一楼坐在光洁窗边的余照。
她扎着丸子头,橘红色口红衬得她元气清秀,黑色卫衣里还露出一截高领毛衣的领子,她清瘦,所以叠穿这么厚也不臃肿,反而很时髦,笑容明亮的跟陈欣雨聊天。
眼前的画面如同抒情电影,他爱了一生的人就坐在取景框内,盛寻缓慢眨眼,即使这样远远望着她,他的心也在不断为她悸动着,缠绕着她坠落。
每一天醒过来,每一次看见余照安睡的脸庞,他都会祈祷,让他爱眼前之人久一点吧,再久一点。
陈欣雨也来到汇江找工作,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普遍囊中羞涩,余照就提议她先来他们家住几天,找到工作有合适的地方再搬,省钱又安心。
汇江火车站的出站口,再见陈欣雨,她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拎着行李箱,穿着飒气的长款大衣,脚踩带铆钉的黑色长靴,跟余照亲热拥抱完,才转向盛寻。
“之前打电话骂你没记仇吧?”
“没有,哪能呢,我还想感谢你。”
盛寻巴不得余照多来点这样的朋友,不忍心看她受一点委屈的朋友,他怎么会讨厌无条件偏向余照的人呢,于是在车站接到陈欣雨,两个女孩说想吃快餐的时候他识趣地撤到外面。
“我去加油,你们吃完了出来就行。”
她们俩不知道讨论着什么,余照兴致勃勃拿起手机给陈欣雨看图片。
蓦然间,他脑海中悠扬舒缓的调子戛然而止。
尖锐的嘈杂声音几乎刺破耳膜,盛寻坐直,连呼吸都暂停,直愣愣地看着一楼的另一边。
盛立业头发稀疏,穿着破洞的绿色大衣,前襟油亮,他手里捏着绿色卡片,挨桌向人展示他的收款码,在遭到无视后,一瘸一拐走向余照在的方向。
盛寻头皮发麻,面前犹如有一面即将倾倒的墙,灰尘已经漫到他的脸上,睁不开眼。
他手忙脚乱推车门,冲进快餐店,将余照拉起来,至于会不会吸引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