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去看清楚,碎片里的每一张脸。
但不过转瞬间。
记忆如同摇摇欲坠的危楼,噼里啪啦地轰然倒塌,被迸溅的火焰烧成灰烬。
迅速褪色成原本焦黑的模样。
混沌中,好像有人在尖叫:“着火了!”
也有各种嘈杂的议论将她湮没:“太惨了,听说这一家都被寻仇报复了……”
“喂你干什么别进去!不要命了!”
烧不完的余烬,变成灰色的雪,无声无息地倒着下 。
那几道血色模糊的影子,在灰烬里,面无表情地回望她。
没留任何交代,就被深渊一口吞噬。
只有她一个人,被死死留在原地,血液凝固,追不上,也无法动弹。
挂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肖因木木地抬起头,凝固的冷血慢慢找回温度。
屋里除了另一个人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好半天,她缓过来,轻轻揭下那副画,深一脚浅一脚地出房间。
今晚没有月亮,阳台外是浓稠的黑暗。
连暗礁外的渔船都灯火熄灭。
只有汹涌的海浪声。
以至于她产生正在被海水吞没的错觉。
肖因紧紧按住痉挛的胃部,扶着落地窗,踉踉跄跄地跨到阳台的吊椅上坐下。
她抱着那幅肖像画,明明该笑,但喘不过气,又痛,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
嘴里的铁腥味和眼泪一起往外涌。
太痛了。
心脏,头颅,四肢和五腹六脏,都被扔进搅碎机里的痛。
难怪,心理医生说间歇性失忆,是身体在极端条件下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都不建议她强行介入。
但记住与记不住,对她都好像惩罚。
**
江沥是被倒灌进来的冷风生生冻醒的。
被锃亮灯光晃了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在哪。
他抵住发僵的后脖颈:“嘶——”
视线在空荡荡的画架,和地上被踢到的水桶上滞留了下。
他很快从大开的阳台门处,找到了冷风倒灌的来源。
氤氲的灯光,隐约勾勒出外边阳台上那道晃动的黑影。
冷空气顺进来潮湿压抑的呻,吟。
江沥抬手随意瞥了眼表盘,眼底一蹙。
搞什么。
凌晨3点,西浮岛室外温度接近7℃,她在阳台外找死吗?
颀长的身形在阳台投下一道阴影,江沥倚着落地窗,淡淡开口:“又要溺水了?”
蜷缩在吊椅上的人影微微颤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
倒是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江沥本来懒得管,但怕人冻死了他沦为当第一嫌疑人,还是上前一步,屈指叩了叩椅背。
“要睡进去睡……”
话音未落,一簇长发陡然滑落,擦过他掌心。
像冰凉的水,又像纱缎。
寂静的夜里,不知道谁的心跳漏了个节拍。
以至于肖因压抑颤抖的嗓音,格外明显。
“你又是谁?”
“哦,江沥……你也走。”
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像是在隐忍什么剧痛,江沥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神智模糊间,肖因只觉得耳边有聒噪的动静,在锲而不舍地催促她。
浑身痉挛的剧痛,让她烦不胜烦,下意识抗拒。
在那只带着余温的手,再度伸过来之前,肖因哆嗦着,摸出衣兜里的手机。
用仅存的意识全力丢给他。
“没密码……钱都在里边,薪资你随便转。”
江沥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微信转账界面,都要气笑了,转身就走。
烦人的动静终于消停了,肖因紧绷的情绪陡然一松,怀里抱着的肖像画却脱力滚出去。
她急急弯腰去捞,胃部却剧烈痉挛,脸色瞬间惨白。
肖因磕在椅背上,差点摔出去。
却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接住。
淡淡的嗓音跟着响起:“需要打120吗?”
冰凉的手臂被牢牢握住。
肖因本来是想躲避的,但大概是黯淡的灯光,氤氲了面前人的轮廓。
她鬼使神差地,对这似曾相识的温度,生出一丝贪恋。
用仅存的意识,紧紧攥住对方准备收回的袖口。
“不用……老毛病犯了,低血糖,能再雇你——送我回一下卧室吗?”
江沥抵了抵牙:“不用雇,今晚都免费。”
肖因本意是让他帮忙搀扶下,但男人却像是怕麻烦,直接单手将她往上一提,行云流水地背起来。
“我的画——”
模糊的残影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耐烦地捞起那幅差点被海风卷走的画。
顾不得心虚,肖因被锐意的痛楚折磨着,居然在这种陌生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里,生出几分安稳感。
她企图让自己分神,来抵消这种错觉:“真的都免费?不会是仙人跳吧?警告你,我有男朋友,很忠诚的……”
她温热的气息,将一串喃喃自语送进耳边,江沥听得太阳穴乱跳。
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