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断不会歇下的,老奴伺候姑娘安置好,再回紫宸殿与国主禀报一声,国主放心了自然也就歇下了。”
延英殿离紫宸殿不过几步之遥,二人交谈的功夫,便已走到殿前的台阶下,两个手持八角琉璃宫灯的侍女早已候在廊下,见珊珊走近便立时来迎。
脸上有些婴儿肥的侍女兴奋地上前挽住珊珊的手,调侃道:“可把姑娘盼回来了!方才我要与姐姐们打赌,猜猜马内侍会不会亲自送姑娘过来,竟没一个人愿意赌的,大家都道马内侍定要过来再把我们训诫一番,果不其然!”
马远又气又笑,不住地抖着手中的拂尘,指着侍女的鼻尖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你这贪嘴的小丫头!一年到头活计没多少,净长肉了!”
“内侍早先还说奴婢这圆脸是喜庆多福之相,这会儿倒是嫌弃奴婢吃得多了!”侍女不满地皱起小脸,扶着珊珊跨进殿中。
珊珊忍不住点了点她脸上的婴儿肥,亦是笑道:“锦月的确是更圆润了,还长高了不少,看来平日里没少往膳房跑。”
锦月捂着脸直嚷冤枉,将众人逗得笑声不断。马远看着这群没个正型的侍女们,忍不住将一群小丫头训了又训,然又一如既往地在珊珊的回护下无奈止住话头,被劝着回了紫宸殿,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殿内侍女的举止,满脸写着不放心。
几个近身侍奉的宫女都是珊珊亲自挑的,与她再亲近不过,马内侍在时还勉强装个规矩的样子,人前脚刚踏出殿门,这边就已笑作了一团,比寻常姐妹也差不了什么。
珊珊倚在榻上吃着果子,由着锦月几个一边用小锤给她松腿,一边说着长安勋贵人家的八卦,亮晶晶的眼里满是笑意,只觉冬日的清冷、赶路的疲乏,都随着众人轻快的嬉闹声飞出了窗外。
翌日一早,风停雪住,太阳又露出了脸。珊珊正在太福殿中,盯着宫人摆放除夕祭祀所用的器物,锦月领了个小黄门过来给她请安,道是昭阳大长公主入宫,国主请她到紫宸殿。她当即吩咐刘满看好器物的方位,不可错乱,便乘上轿辇往紫宸殿去了。
到了殿中,马远引她进了东梢间,珊珊一转身就见到榻上正坐着位穿着赤色百花织金绣裙的华服妇人,正是先王唯一的长姐,昭阳大长公主。
昭阳公主正坐在榻上笑说着什么,见珊珊进门便招手叫她过来。珊珊走到近前,正要跪下行礼,双手便被人托住了。
公主向来待她亲厚,亲自起身将她拉到榻上,握住她纤细的手心疼道:“快别多礼了,让我看看,珊珊又瘦了不少……我每回都让你多带些人出门,就是不听劝!”说着转头瞪了低头喝茶的侄儿一眼。
玉龙无奈放下茶盏,“姑母,小侄出宫是为了监察百官、查访民情,并非是游玩踏春,怎可带宫人随侍……”
大长公主眉梢一挑,“我倒要看看,谁敢多说半句,我便亲自带人去他宅子里查看一番,数数他家有多少奴仆!”
珊珊接过宫女呈上的红泥芝麻软糕放在小几上,听了公主这霸气的说法,忍不住笑道:“公主就是心里疼我,每回见我都说我瘦了,我还信以为真!实则今日换上尚服监织的新衣才发现,自己又胖了不少。”
“你就帮这浑小子说话吧!”昭阳公主伸手点点她的侧脸,殷殷叮嘱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好好休养,年终祭祀让内侍省盯着就行,别累着自己。”
珊珊笑着点头应下,给公主奉上新沏的热茶润喉,想起昨夜侍女与她说的八卦,又兴致盎然地问道,宁王刚过弱冠怎么突然就订了亲。
说起此事,昭阳公主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脸上浮现出了看戏的神情,她兴奋地拍拍珊珊的手,开始说起本朝世袭罔替的宁王殿下与大理寺卿陆闻的幼女在京郊延翠山上不得不说的故事。
公主聊起京中的趣闻便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全然沉浸在别人家闹出来的风流韵事里,哪还顾得上自己方才数落了什么。
完全被遗忘的国主逃过一劫,看着聊得兴起的二人摇了摇头,知晓自己此刻便是个多余的人,自顾自地抽出身后小柜中的书谱看了起来。
大长公主兴致高昂,说到关键之处时言语惟妙惟肖,直将宁王和陆家小姐几番偶遇的场景描绘得妙趣横生,珊珊宛若身临其境,正听得入迷之时,便被打断了。
马远忽然入内,躬身禀报道,太福殿宫人发现祭典用的青花凤穿牡丹执壶不知何时被磕掉了一个角,眼下正乱成一团,请白姑娘前去定夺。
昭阳公主被扰了兴致,本就不悦,才饮了口茶润喉,闻言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磕,眉梢一挑便做出一副凌厉的样子,不耐道:“马远,你是伺候三朝的老人了,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倒还要报到主子跟前了!”
大长公主早年有父母兄弟护着,夫家宠着,前半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格自然是霸道了些。后来叶贼窃国,她为了夫家忍气吞声这么些年,性子磨平了不少,不过如今侄儿夺回大位,她腰杆又硬气起来,发起脾气来大有当年气壮山河的架势。
马远乍听得瓷盏磕碰的声音,就被吓得抖了抖,忆起公主当年风采,本就佝偻的身躯不由弯得更深了,待公主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