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事沙贲就欲哭无泪,方正的脸上堆满无奈,揪着丁五味的袖子直道大人体恤,看起来恨不得抱着丁五味的大腿痛哭一场。
丁五味真是怕了他这个架势,仿佛什么事情经他一说都又臭又长……
用力把自己的袖子从沙贲手中抽出来,五味口中不住地喊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委屈!我不生气、不生气,你慢慢说,捡重点说!”
沙贲这才勉强收起委屈的神色,坐下来长叹一声:“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丁五味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长话可真是短不了了。
两年前一个云游道人路过南霞县,因水土不服病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那户人家姓沈,是心善之人,他们将道士带回家中,为他请医问药、悉心照料。
因而当道士痊愈之时,感念沈家人的救命之恩,便以卜筮之术堪破天机,为这家人算了一卦。
谁知一算之下竟大吃一惊,沈家竟是绝户之命,二十年后定会穷困潦倒、香火断绝!
听闻此言,沈家人自然是万分震惊,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忍不住问他究竟该如何解此困局。
那道士也是不曾想到,自己的恩公竟是如此命数,但受人大恩,必要偿还。他闭目掐算片刻,为这家人寻找破解之法,而后发现,这破局的关键,竟在这家的幺女身上。
女孩儿正是豆蔻年纪,出落得水灵灵的,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然而据道士所说,这女子必会给全家带来灾祸,若要消灾解厄,需得将人远送他乡,从此再也不能踏上故土。
沈家最疼爱幺女,虽听了这话有些惊慌,但不过是半信半疑,怎能轻易答应将女儿送出。
道士早知是此结果,也不为难,撂下一番话便飘然而去,在这县城里神神叨叨地转了三天,那打量的样子闹得全县家家户户人尽皆知。
而在众人的关注下,道士更是开坛做法,当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说出石破天惊之语。
原来南霞县在数百年前,曾属南越管辖,彼时南越王荒淫无道,在此地修了座行宫,日日寻欢作乐,天长日久,这片土地上便埋葬了无数青春女子的冤魂。
寻常之地倒也罢了,偏偏南霞县四面环山,地势低平,藏风聚水,阴气不绝。在此等风水之势下,此地盘绕多时的怨气久久不散,反而在阴气滋养下越发凶厉,虽不至于伤人性命,却扰乱了南霞县的命盘运势。此地女子生的越多、容貌越美,男丁便越命途多舛,门户便越发败亡。
丁五味还道县令有何为难之处,没想到他开口便是一大堆狗屁不通的风水命理!
他耐着性子听了半截,实在忍不下去,拍桌怒道:“你这说的什么无稽之谈!连几百年前的事情都扯出来瞎编一气!把我当傻子呢?一个不知哪儿来的臭道士,三言两语,就把全县的女子说成是祸害了?!这你也能信?沙县令,你是不是读书人呐!”
当谁没扮过道士呢!这套说辞比他瞎编的还不靠谱!想蒙他丁五味,没门儿!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沙贲见丁五味气得脸色涨红,连连起身赔罪,“大人且听下官解释……”
“初闻此言,县里的百姓都闹开了,虽然大伙儿嘴上说得起劲,但也没几个人当真,下官自然也未曾搭理这些市井传闻……”沙贲丧着一张脸,抹了抹头上的细汗,缓缓道。
然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那道士当众说了一番话以后,隔天,沈家的大朗便不明不白地病了,家人请遍附近所有的大夫,均是束手无策。
眼看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一脚踏在鬼门关里了,沈家人终于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依着道士所言,含泪将家中幺女送往他乡的亲戚家暂且养着。
而后就由不得众人不信,人一送走,沈大朗的呼吸立时平稳许多,没几天便转危为安了。此后县城中不时再有儿郎莫名染病,情形竟与沈家一般无二,都是在送走家中女儿后,便能好转起来。
连着几桩事一出,家家户户心中到底信不信姑且不论,有女儿的人家是真不敢再将孩子养在南霞县了。家境殷实的,便举家搬迁,家底薄些的,或是将人送到外地养着,或是尽早将女儿嫁出去。总之留在县城里的女子,不是上了年纪,就是貌若无盐。
沙贲拉拉杂杂说了半天,总算将事情交代清楚,他长叹一声,无奈道:“下官治下无能,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只得让他们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实在是愧对朝廷啊!”一边说着一边还真挤出两滴泪来,呜呜咽咽地仿佛真是惭愧极了。
丁五味看得瞠目结舌,心里十分佩服这个县令说哭就哭的本事,这番演技比台上那两个戏子可是精湛多了!
他听着这又臭又长的故事,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耳熟,为什么跟他在梧桐县的经历如此相似啊!
五味不耐地拍拍桌子,“喂!喂!沙县令!别哭了!我说,你编的这个故事,本官怎么听着十分耳熟啊?仿佛在哪儿见过呢!”
他拉长了调子打量着沙贲的神色,怀疑这人是不是恰好听说过他在梧桐县的丰功伟绩,移花接木了一番,用来糊弄他的。
西南地处偏远,少与其他州府往来,沙贲还真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