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冬梅主动提起山上之事,珊珊便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与我说说,山上还有多少女子被困?你都识得多少?”
提起此事,冬梅更是叹气,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们在山上时,三十人住在一间大通铺里,分院别居,寻常不得四处走动。但只我那院里,就住了上百人,从庄子的大小看,我估摸着山上怎么也得有二三百的女子!”
南霞县是个小地方,大家都是自小玩到大的,打眼过去全是熟人。这二三百之数,都是十来岁、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除此外,山上还有许多上了年纪的仆从,既有平日跑腿做活的,也有乡下耕种的,仿佛全县的人家都遭了他们毒手……
珊珊听得直皱眉,起身去拿笔墨,要将山上女子的名册写出来。冬梅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想起来几个人,又忙道:“珊珊,你们须得小心几户人家,一户是城中富户,姓沈,还有员外陈家,城东开商行的李家!”
“你说的这几家有何特别,他们与孙博一伙人勾结在一起了?”珊珊抬头看着她问道。
冬梅抿抿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齿,“这几户人家的女儿,长得倒不是十分貌美,但是手段了得,她们是贴身伺候那个孙将军的,据说还是自愿的!”
这几人花花心思多得很,许多刚上山不服管教的女子,都是她们出面收拾的,在庄中就如管事姑姑一般,对着昔日闺中好友也能下狠手,就是为了讨孙博的欢心。
据传这几户人家,都很得孙博看重,山中开出的矿石,多是交由他们去售卖的。
珊珊听得愤怒咬牙,奋笔疾书在纸上记了满满的簪花小楷,她让冬梅再说细些,最好能分清哪些女儿是被迫送上山、哪些是主动勾搭的。
二人凑在一块儿说得忘我,连送进来的热水与吃食都顾不上,冬梅在多番思索下,又从阴暗的记忆中抠出不少线索,并终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那些兵丁在她们面前说话十分小心,几乎不提军中之事,她也是偶尔才听到两句,仿佛孙博能如此嚣张,在军中确有一个大靠山,称作王大将军。
王大将军?珊珊皱眉,“这王大将军具体如何称呼,或者他在哪一职分上,你可听过?”
冬梅摇摇头,“那些人不曾细说,提到这位将军时,脸上仿佛都有几分畏惧,所以我猜应当是个厉害人物。”
姓王,身居高位……定南军主帅,名讳正是王虔仁,不会这么巧,孙博的靠山是他吧?珊珊微微咬唇,真正开始担忧起来。
在一夜忙乱之后,珊珊几人都是身心俱疲,囫囵睡了一觉,起来后就听闻矿山上不知何故,闹起虫灾来。
西南山区本就毒虫野兽众多,孙博在山上建宅子的时候是花了大力气驱虫的,不知现下又哪儿冒出来密密麻麻的虫蝎,惊得他也无暇寻欢作乐,只忙着带人收拾虫祸去了。
就连县令听了消息,也是赶紧带人上山帮忙,这倒是让驿馆里的丁五味松了口气,楚老幺果然聪明,这法子想得好,他还真怕在县令面前露出破绽来。
玄武遵国主之令,带队在荆州秣陵郡一地多番查访,今日终于赶到南霞县复命。
据他探知,太后确实曾在秣陵郡出现过,有一男一女随同,他们沿途打听勒燕山之所在,而后便不知所踪。勒燕山树高林深,常年雾气弥漫,据山脚下的居民称,太后一行人倒未曾进山,只在附近盘桓数日,然后就不知行往何处了。
楚天佑听了半晌,在心中长叹口气,低头皱眉,并未多言,只让玄武去将朱雀一队人替下。玄武一队到来,熬了几个日夜的朱雀一队也终于可以歇息了。
母后到底身在何方,四处寻访又是为了什么……天佑头疼地摇摇头,闭眼深吸口气,不再多想,暗卫从定南军带回来的消息已是让他食难下咽了。
主帅王虔仁与校尉孙博过从甚密,时常屏退左右密谈;军中居首的副将谭皋失踪数月,主帅居然隐瞒不报!
昔日聂英为帅时,白武、王虔仁、谭皋,均是其帐下将领,后聂帅战死,白武接过帅印,又为叶贼所害,之后便是王虔仁主事,此间种种,均发生在叶氏篡位的十五年间。
他复国后,对军中情势做过了解,也与王虔仁长谈过,此人虽稳重有余、匠心不足,但守住西南安定是足够的,竟没想到,两三年的时间,他就起了异心。
珊珊端着茶进门时,就见天佑皱眉扶额,脸色十分难看,她叹口气,走过去放下茶盏,握上他的手,“天佑哥,你别多想,那孙博就是个蠢材,就算王虔仁真有什么不臣的心思,也不会与他共谋大事啊,想必是对钱财起了贪念罢了……”
天佑顺势把人拉进怀里,抱着她微微叹气,“据暗卫所探,军中并无异动,无论那王虔仁究竟有何心思,如今都应还未成气候,只是谭皋……”
就算王虔仁不生异心,再过几年,他也是要让人回乡荣养的,而谭皋正是他看中了,准备令其接任帅位的心腹大将,如今生死不知,他岂能不忧心。
刚复位时,他未撤换军中大将,一则,是军中换帅易致军心不稳,恐让南诏趁机偷袭;二则,相对而言,谭皋资历尚浅,在军中威望不及其他几位老将,贸然上位,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