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康盛阳正帮着县令部署监视的人手,前院,康三爷叫来了康家所有得力的管事,看着院中乌泱泱的人头,疾言厉色道:“此番县令开恩,让二爷得以在家中软禁看守,你们都将底下人约束好了,若有人胆敢给他通传消息,或是助其出逃,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一旁的管事姚平适时道:“刘春一家已经被拿下了,现在正在受审,你们若是知晓什么内情,趁早自己招了,免得要遭皮肉之苦!”
刘春也是康三爷的一个心腹,昨日派去跟踪的小厮正是他侄儿,连他都逃不过,院中一众管事更是瑟瑟发抖,连忙跪下磕头表忠心,愿誓死效忠康家。
康三爷见效果达到,也不多言,挥挥手让人退下,回头看着康大爷道:“大哥,你也得嘱咐好大嫂,看好门户,若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即报给我。”
“那是自然!”康大爷连连点头,见他神色严厉,不由说了句软话,“明信啊,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明义就是个糊涂人!他此次也是被人算计,你别太生气了,待事情查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给你赔罪!”
康三爷抿着嘴一言不发,大爷又想起什么,转身向楚天佑拱了拱手,“今日还多亏楚公子出手相助啊,否则我康家怕是要遭逢大难了……”
话还没说完,康三爷就一甩袖子,冷着张脸回了西院。楚天佑看着面色尴尬的康大爷歉然一笑,微微躬身后,亦是追上了康三爷的脚步。
“舅舅!”在跨过西院院门后,珊珊终于追上了大步流星的康三爷,把人叫住了。
康三爷回身看向追来的珊珊几人,神色淡淡,“还有何事?”
“事到如今,您是不是该将当年之事说出来了?”珊珊看着舅舅,神色严肃。
“当年之事早已了结,如今说出来也并无益处。”康三爷摇了摇头,转身又要离开。
珊珊怎能轻易罢休,出口又道:“对方很显然是冲着康家来的,从当年之事下手,就是要逼您与二爷翻脸,他便可从中渔利。您再瞒着当年的事情,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知晓对方的目的,我便不会让他如意,当年之事与眼下的命案并无关联,你不必再问。”
康三爷一副锯嘴葫芦的样子,将珊珊气得抿紧了唇,也不顾对方是长辈了,连珠炮似的发问:“若是没有关联,二舅舅怎会背上杀人的嫌疑?就算此番洗清嫌疑,对方还能安排下一桩命案!只要您与二舅舅的矛盾犹在,对方就总有下手的机会!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算您不为自己,也不为表哥想想吗?难道您要让三房的人一直被二房拖累下去?而且当年的事情,连不相干的外人都知晓了,竟能以此来算计康家,您再瞒着我又有什么意思?”
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这孩子就用长篇大论把他给冲没了,康三爷看着珊珊倔强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你说得对,事到如今,再瞒下去,确实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自家人的账,可以慢慢再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你二舅摆脱嫌疑。”
“当局者迷,是否对案件有帮助,这可不是您自己心中想想,就能有答案的。您先将当年之事说出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呀!”珊珊见他态度松动,又劝道。
他还能傻到这份上呢?康三爷无奈瞥了珊珊一眼,又看看后头立着的楚天佑、丁五味,摇了摇头,“也罢,你们若真想知道,我说出来也没什么,其实,当年之事,实在是无趣得很……”
康家二房与三房的矛盾,说穿了也是笔糊涂账,还是一笔要追溯到曾爷爷辈的烂账。
彼时还在明章年间,珊珊的外祖康兴志,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上头两个哥哥,与父亲一道,都是南海一个村子里种地的。
原本在他们父亲的眼里,自家三个儿子都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再凭着家里的一点积蓄,娶妻生子不成问题,只要没什么变故,康家就这么一代代延续下去了。
而变故就出在康兴志这里。
村子里不仅种庄稼,还种茶树,摘了茶叶会给收茶叶的贩子送去,换点银钱。康兴志自小就比别人多了个心眼,头脑灵活,他去贩茶,总能多卖几个铜板,因此康家四邻都愿意让他帮忙,带去城里一同卖了。
一来二去,就和收茶的老板攀上了交情,对方赏识他,又向自己的东家引荐,想将人收了做个学徒。东家姓陆,是靠海发家的一个富商,他见了人更是连连点头,觉得康兴志是块行商的料,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船队出海。
康兴志人如其名,胸怀大志,二话不说点了头。
在林邑诸国,盛行一种叫“赌石”的把戏,康兴志以极低的价钱买了块无人问津的原石,当众敲开,谁知里面竟是上好的翡翠,价值连城,他顿时技惊四座,一战成名。
东家对他委以重任,他也不负所望,五六年的时间里,助东家将南海另外两支船队吞并,一跃成为本地最大的海商。管事做到康兴志这份上,算是到了头,但他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就此甘心。下一步,他多半就要另立门户了。
自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