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吧,我看邻居家儿子在大城市工资一万多呢。”
他们不在乎这工资里有多少是房贷和生活费,只在乎结果。
“实习,没多少工资的。”
“那以后工资肯定高。”母亲愉悦笑了,又叹气,“还是读书有用啊,家里去年翻修,欠工人三万块钱工资拖到现在了。”
成音没说话,她有一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姐姐,和正上小学的弟弟。
家里排老二,她一直是不被关注,沉默干活的孩子。
父母小市井出身,初中毕业就盼望着她出去打工养家,当自己真考出去念大学,他们也坚决不同意。
所以这几年来,成音不知道寒暑假是什么东西,只有无尽的工作赚学费。
听筒里母亲说到别的话题,说谁家女儿给家里买了两箱酒,说谁家女儿嫁了个大老板。
她们之间总是离不开这些,这也是成音不愿意打电话的原因。
终于挂断,她低下头,掌心下意识收紧。
车速不快,三环里地段,皇城脚下,路灯排排划过,繁华在雪色中孤立。
其实这里不是真正的北京,这里是有钱人的北京。
早上七点的旧宫宋家庄的第一班公交,挤到快吐的地铁,办公楼的长明灯,那才是真正普通人的北京。
成音看着看着无奈笑了,她知道刚刚张铭希那些话在担心什么。
仔细想想,她跟周怀岑怎么认识的?
是心知肚明的礼尚往来,还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原始吸引?
窗外商场幕墙上奢侈品宣传广告都有关爱情。
可爱情本来就是奢侈品。
这个世界荒诞而伟大,它告诉你没资本就得努力,然后给你无尽的麻木和痛苦。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但在此时,爱对她而言,是剥夺,懊丧,两手空空。
有强烈生存焦虑的人是没办法只有爱的。
她想生存,想在这个欢迎理想也欢迎堕落的北京,有家可回。
爱情,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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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张铭希酒劲上来吐了好几次,成音也照顾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后悔没拍照,真应该把这位大明星耍酒疯的样子记录下来,当然最主要是记下她对着出租屋说出的那句豪言壮志,她说,没事的音音,等我出名了,我给你买房,我的都是你的!
这里一套房,地标边缘一点都得奋斗三四十年。
但醉话嘛,做个梦不为过。
很久之后往回看,其实也印证了她们车里那话---这么多年了,想联系的只有彼此一个朋友。
地面一片阴湿,寒冬腊月着实应景。
实习动员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快结束时,撞见一学长,也是昨天校庆被张铭希夸过帅的主持人---叶孝礼。
学校里很多女生对他印象很好,看一眼便是那种温和的男孩子。
成音以前想申请贫困补贴,会找他问些问题,虽然最后没申请下来,但他们关系也算熟。
“你落下的?”
看着他手里躺着席画的名片,她一顿,“谢谢。”
叶孝礼视线在名片上停留了几秒,随意问,“实习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成音拍了拍手里文件,“好了,听说你毕业留京了?”
他神色不明,笑着,“闯闯呗。”
两人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又聊了些工作的事,才道别。
成音将名片收好,余光一瞥,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满地的枯黄树叶上。
几个小时前,周怀岑发消息问结束没。
她说会议不知道具体结束时间,让他先去忙。
男人回了两个字,没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
成音坐进后座,满眼亮光,“导师耽误了些时间,你到多久了?”
周怀岑今天没事,索性就把时间浪费在这了,慢条斯理扫了眼后视镜,“看着挺眼熟。”
指的是刚站她身边的叶孝礼,成音没想过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故意瞪他,“周总泡妞还不够,连男人都不放过?”
“倒也不会。”
“什么意思。”
他唇角弧度很浅,“这不是有你了么。”
空调开得是冷风吧,不然为什么心跳怦然却感觉一片凉。
“他是法律系的学长,今年毕业了。”她依然解释。
周怀岑点头,没说话。
成音有些按耐不住,她不是活泼的人,对父母都不亲近不撒娇,但在他身边潜移默化的就娇气起来,“你怎么不问了?”
周怀岑怔了瞬,转而挑眉笑了,不拆穿反而纵容,“要问什么?”握住她的手,“难不成我撬人墙角了?”
“周怀岑!”她咬牙警告。
车内没有任何音乐,他笑意终于淡去,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一阵,轻声说,“音音,你真挺讨人喜欢的。”
成音顺势抬头,他颔首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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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就这样悄然成了过去式,实习后,周怀岑会来找她一起吃饭,碰见朋友也周到的介绍她认识。
这一点,他从来不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