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从知道李含烟到公司找闻溪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这个打算。
朱宪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典型的做事不计后果,有仇必报,别人给他一巴掌,他能回人十巴掌,整日里游手好闲有的是时间和他不对付的人纠缠。
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无论闻溪以后在工作上再怎么刻意避开朱宪,都很难保证他不会主动找上门来找茬。
所以他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渊源,好叫他以后也有个准备。
闻溪玩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抽空瞥他一眼:“真想知道?”
“真想。”林时深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带着微笑,“你跟我讲讲我以后也好帮你防着点不是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闻溪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哪怕费点时间她都会自己解决。但在朱宪这件事情上,她吃过亏也就自然长了记性。
她遇见朱宪应该是19年的九月份,还是她大学毕业的第一个年头。
刚巧也是她凭借自己的设计作品拿到人生第一桶金的一年,临近毕业,闻溪当即就和发小宋轻疏不谋而合,在西城区成立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闻溪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简直心比天高,以为凭借着在比赛中崭露头角就可以借着认识的几个人脉支撑工作室运营下去。
不出意外,后来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京市房租不比其他地方,高得离谱,在接不到单的时候,闻溪和宋轻疏几乎每天都在为每月将近两万块钱的租金发愁。
毕业聚会,闻溪遇到了之前在同一个社团的学长南津。
南津是京市人,家里几代做建筑行业,认识的人多人脉也广,听闻溪说完明里暗里帮了她们很多次。
闻溪很感谢,但也知道一味地依靠别人不是办法,便和宋轻疏商量着出去“社交”谈合作。
那天天气很好,京市刚刚入秋,满城都是炒板栗的香气。
宋轻疏哼着歌,看着闻溪坐在电脑前皱巴着一张脸,神秘兮兮地说:“我谈到了一个大单子,对方是个很孝顺的公子哥,说要找我们给他妈妈设计一套首饰,预算在这个数。”
宋轻疏朝她比了个手势。
500万对于刚毕业不久的俩人来说算的上是天文数字,如果能拿下来这单生意,她们至少两年内都不用为房租发愁。
“500万,你认真的吗。”闻溪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么大的单子我们要不要签个合同什么的?”
宋轻疏点头:“这个我跟他说了。他约我今晚和他妈妈见面先简单聊一下需求,顺便把合同签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闻溪不放心,“毕竟是晚上。”
“不用,南津不是约了你吃晚饭吗,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宋轻疏看出来闻溪不太放心,又说,“到时候我把位置发你就行。”
闻溪这才放心她一人过去。
晚上九点,闻溪和南津吃完饭回到工作室,这才发现宋轻疏给她发的位置是在传闻中“红灯区”的一家高级会所。
她几乎立马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打电话过去,宋轻疏没接,而是发微信说:【别过来,是我看走眼了,朱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
宋轻疏越是强调不让她过去,闻溪心里就越发慌张。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大学又一起来了京市,读同一所大学念同一个专业,俩人的关系比家人都亲。
一路上闻溪心惊胆战,她不知道一会会面临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找谁来帮忙。
司机跟她闲聊,好心跟她说女孩子晚上别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她一点听不进去,反反复复说:“我去找我朋友,她不小心被人带了进去。”
“那你最好找个男性朋友陪你,再不济就报警。”司机当时是这么建议她。
闻溪这才冷静下来,下了车后,她站在路边想了很久,对她来说报警确实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但是她要怎么跟警察描述情况,到时候警察再把宋轻疏带走她该怎么办?
犹豫再三,闻溪最后打了通电话给南津,她很清楚如果南津过来她和宋轻疏会安全很多,但也很有可能给南津以后的生活增添麻烦。
因为宋轻疏也说过,朱宪好像认识南津,多少应该是有些交情在。
可闻溪已经欠他太多人请,再继续麻烦他,她根本还不起。
“后来呢。”林时深安静听着,注意到闻溪偏头看向窗外,轻声打断她,“他陪你一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