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上下五十余口,你阿父身居族长之位,有他说不出口的不得已。阿娘不求你赞同他的决定,只希望你体谅些他的难处。”秦素月温和地看着她。
孙豪瑛心下愧疚,抿着嘴不说话。
半晌后托词还有事,匆匆作别。
只不过临走前,还惦记着,问道:“赵家婆子害得姐姐遭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
秦素月平淡一笑:“这事你不用操心。”
从这平平无常的一笑中咂摸出些凶狠气,孙豪瑛这才放心。
总得叫恶人有恶报,才好抚慰人心呢。
孙豪瑛一出舍间,想想,直奔大门口。
正巧孙管家打点车装,问过是要去县里送药,她便一并上车,就当散心,顺势想清楚些事情。
阿母说的,她全都记在心里。
因有刘稳婆探看,家中早已晓得那胎势必是个男郎。
昨日凶险已成定局。
若只保大人,谁又能保证姐姐一定无恙。便是养好后姐姐还是要生,生又有男女变数。还不如选凶路子,用命博一把。
博得好,便如眼下,父母心愿已偿,姐姐尚在人世,而自己也不必为孙家后嗣,委屈姻缘。
若是失败......
她不敢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自己也成了既得利益者。
她对阿父的理直气壮,在想通这番后,瞬间没了。
在昨日那般混乱生死之间,阿父竟能筹谋到这么远?
这几日照料姐姐,也从未听她怪怨过阿父,相反还总劝自己不要钻死角,学学什么叫利害取舍。
难不成真是自己的错?
“哎呀!烦死了!”她抚着额头倒在药材包囊上:“都怪赵家那个黑心婆!”
孙管家闻言,面上露出笑意:“二娘子年岁小,这话切记不可当着外人面说。”
孙豪瑛:“我晓得。孙管家,你觉得当夜是该保大还是保小呢?”
主子们之间的纷杂,管家很懂分寸,便是再亲近,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搭。
他苦哈哈地摆手不言,见二娘子只是随口一问,便提起这一趟的差事:“这一回送去的还是乐医堂。”
乐医堂?
孙豪瑛果然被岔开话头:“是上次收了我带回来的麦冬那家?”
周管家:“小娘子还记得?没错,正是这家。咱们家的酣神丸很有口碑,县里专供乐医堂一家,逢十日就要送上一趟。”
孙豪瑛接过他递来的册本翻看。
每十日乐医堂定数要收十瓶。
一瓶内有二十枚,按照分量不算少了。
她还挺高兴:“这药丸是我独家秘方呢。”
周管家夸她医术精湛,再走片刻,“到城门口了。二娘子,您是要去逛逛市集,还是一并往广元大道去?”
孙豪瑛抬眼瞧见城池上头的岐山二字。
“来都来了,上回欠了人家情,理该上门道个谢,直接去医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