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最先出言挑拨的人,正是孟清也在徐相宜升迁宴上遇到的于免循。
孟清也不禁感到费解,那日相见,于免循分明对沈如琢多有恭维,而今日,为何又咄咄逼人呢。
裴鸣话落,于免循面色一涨,有些挂不住脸,回了一句,“殿下教训的是。”随后灰溜溜的坐下。
“陛下,于侍郎也是出于好心,担心您的身子啊。”
贵妃适时开口,孟清也循着声音而去,只见一身着紫色曳地宫装,细腰以云带束约,头挽青丝云华髻的美妇人。
那便是徐贵妃,徐封的亲妹,徐相宜的姑姑。
此刻,她面容芙蓉,一双丹凤眼勾着主位之上的皇帝,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宴会争执。
而皇帝默不作声,此事就此揭过。
歌台暖响,虽是深秋,但乾清宫殿内,仍是暖意融融,这边唱来那边舞,孟清也目不暇接,欣赏着宫殿中央舞女的蹁跹姿态,伴着敲鼓竹弦管乐之声,长袖翻飞,玉腕摇摆,好不动人。
她突然觉着,自己这一趟,算是值了。
而一曲舞蹈过后,孟清也翘首以盼下一个曲目。
就见一女子,一袭素衣白裳,面戴白纱,遮住面孔,抱着一把琴,慢慢走到中间,有宫人提前放好了矮凳,那女子将琴轻轻放至胸前,而后坐下。
孟清也瞪大了眼睛,连忙扯了扯沈如琢的袖子,压低了声线说道:“他是林宴。”
沈如琢不动声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反应这么平淡?孟清也疑惑,将目光聚集在宫殿中间素手拨弦的林宴身上。
这曲子?越王勾践,孟清也于琴上并无造诣,但在千香苑时,还是燕燕的林宴,曾教过她抚琴,当时那首曲子,正是今夜林宴所弹奏的。
孟清也那时还并未发现燕燕是一男子装扮的,以为他的琴声会如他的嗓音般婉转细腻,但却出乎了孟清也的意料,那一曲杀气腾腾,却又饱含悲鸣。
孟清也曾问他那是什么曲子,而林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很认真的回道:“越王勾践。”
那时她不懂林宴为何会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但今夜,她却明白了,越王卧薪尝胆,蛰伏数十载春秋,得以复国。
林宴,难道你今夜就要做个了结了吗?
孟清也心绪不宁,有些矛盾,也有些害怕面对。
琴声铮铮,苍劲有力,澎湃的气势从琴声中不断荡漾开,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曲罢,高堂之上的皇帝睁开了眼,“甚好,尽忠,赏。”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先前有总多表演,但皇帝的反应平平,并未多加留意,直到林宴一曲越王勾践,他才尽兴。
而一旁的徐贵妃,望着底下的白衣女子,神色有一瞬的不忿,随后又隐去。
最高兴的还属于免循,燕燕是他献给陛下的,讨得陛下欢心,他的益处多多。
而林宴却泰然处之,既未过分欢喜,又给足了皇帝面子。
“陛下,奴不要金银珠宝。”
“哦?那你要什么?”皇帝淡淡开口。
徐贵妃心中冷笑,狐媚子,只怕是想服侍陛下吧。
“奴只想对陛下一人说。”说罢,林宴抬眸观察皇帝的神色,他也仅是一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皇帝会答应。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皆觉着这歌女恃宠而骄,竟公然与陛下讨价还价。
皇帝面色不变,“准了。”难得有一人的琴声如此得他心意,皇帝想也没想,便应下,总归燕燕不过一弱女子。他想得与徐贵妃无二,皆以为燕燕是想求自己将她纳入后宫,只是这话不好当着百官面前提起而已。
孟清也眼睁睁的看着林宴慢慢朝皇帝而去,内心焦急,忍不住戳了戳沈如琢的背。
沈如琢没回头,孟清也小声嘀咕:“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而这时林宴已经走到了宫殿前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宴的步伐是靠近孟清也所在位置这一侧的,孟清也先前一直垂着眸,这会抬眼,恰好看见林宴朝她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泛着冷意,直指人内心深处,有风吹过,林宴的面纱掀起一角,孟清也瞧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口型似在说,去死吧。
孟清也感到浓浓的恶意,一时难以接受,有些怔愣的坐在原地。
林宴还在上前,甚至踏上了台阶,走上高台,离皇帝只有几步之遥。
“不可。”皇帝身边的尽忠先行出声,阻止林宴继续上前。
而皇帝却招手示意林宴继续上前,一时间,无论是台上徐贵妃,抑或台下百官,脸上皆挂不住了。
孟清也却瞧见皇后的神色,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说吧。”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宴仅离皇帝有一拳的距离,他微微勾下腰,逼近皇帝耳边,浓烈的龙涎香传来,林宴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陛下,奴家想要,你的……”
随后手指翻转,从袖中悄悄拿出提前备好的银簪,一簪狠狠刺向皇帝心头,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响彻整个宫殿,“你的狗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宴会乱成一团,而台上林宴却已被制服,皇帝也并未伤到根毫毛,皇后突然伸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