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沈大人,可如今是在裴王府,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前一句是歉意,后一句竟是赤裸裸的威胁。
孟清也轻笑,丝毫不惧,“世子说笑了,世子若是想对付我,大可将我们行踪告诉裴王爷,步步为营,何须绕这么大个圈子引我们前来。也无需兜圈子了,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刚一话落,清脆的掌声自裴沉的方向传来。
“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诚心邀你相见,自是有所求。”
他竟是直接将自己置于低位。
裴沉接着道:“我要你,替我弑父。”
孟清也心头一跳,不可置信,裴沉面上书生意气,内里竟是这般心狠,弑父?那不是与他们此行的目的不谋而合吗?
她按耐住心头不解,“世子,这饭可以乱吃,而话可不能乱说。”
而孟清也身后真正的沈大人,听了孟清也这话,不免好笑,这句不符合他应有的反应,若是他,他会回:“世子果真令人刮目相看。”
这便是他与孟清也的区别,孟清也觉着弑父之说太过残忍,有悖人伦,而沈如琢却不会这么想。
他的心更狠。
裴沉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幽芒,沉声道:“本世子,不是在说笑。何况你身后,不就有现成的例子吗?”
“不然你以为,我瞒着裴青烈将你们寻来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没对苏桃抱什么希望,没成想记忆中那个娇气的小丫头,竟真的越过这塞北与皇城的万里沟壑,寻来了沈如琢。
凭他一人之力,纵使手握裴青烈谋反的确凿证据,也无法在裴青烈的眼皮子底下上达天听。
可沈如琢不一样,他由皇帝钦点,当朝新贵,且他与徐封势不两立,能借此扳倒徐封,想必他也是极为愿意的。
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沈如琢身上。
她身后?孟清也下意识便想到了沈如琢,不,此刻沈如琢在裴沉眼中不过是她的侍卫而已,那便是,乔时雨……所扮演的徐相无。
徐相无背着其父徐封与沈如琢勾结,可不就是弑父吗?
孟清也回道:“世子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竟是直接道出了与方才沈如琢所想。
心有灵犀,心意相通。
裴沉也不辩解,作出谦逊姿态,“谬赞。”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重点,孟清也性子急,可如今她在裴沉眼中是沈如琢,处事不惊,从容不迫才该是沈如琢的反应,她只得按耐住性子,等裴沉自己言明谋划。
裴沉不负孟清也的期望,接着便向他们表明计划。
二月初十那日,后院守备空虚,他们可借此机会潜入裴青烈的书房,裴沉提供书房暗室钥匙,记录裴青烈与陆家交易兵器的账本,已及这些年与徐封来往的财物账本,皆存放在暗室之中。
另外,裴青烈还放任胡人侵扰边境百姓,以战养兵。
待裴沉话落,孟清也身后,一直不发一言的乔时雨突然出声:“再加上一桩,裴青烈陷害乔云阔将军。”
裴沉不禁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你要替乔家伸张正义?”
乔时雨:“随口一说,世子无需挂齿。”
裴沉又将目光移到孟清也身上,似是想从她的口中获得答案。
孟清也心惊,乔将军,竟是被裴青烈陷害的吗?
她应付道:“徐大人一向嫉恶如仇。可世子既知晓证据就在裴青烈书房的暗室内,何不亲自动手,假手于他是为何?”
“裴青烈平日常在书房,即使不在,也有巫师把守,巫师武艺高强,我……也难敌,只有在我大婚那日,巫师才会离开,去前厅吃酒。我身为新郎,自然抽不开身,裴青烈暂时没有注意到你们,由你们出手,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裴沉解释道。
巫师,便是苏桃口中提出活人祭的那名巫师吗?孟清也心中还有太多疑问,“最后一个问题,裴世子,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弑父不是儿戏,不是裴沉三言两语,孟清也便会相信,若不拿出点诚意,谈何合作。
险是他们冒的,若事情败露,裴沉自可以抽身而退,而这后果,可就要他们承担。
“沈大人似乎有点谨慎过了头,罢了,我便直说,裴青烈此人罪孽深重,我自要大义灭亲,另外,若我真是不怀好意,何不直接将你们拿下,何须如此废话。”
裴沉一脸漠然。不亲自动手,自是怕事情败露殃及自己罢。
孟清也拿不定主意,裴沉这说了跟没说似的,说到底也没言明,他们父子间有何深仇大恨,不惜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正犹豫时,腰窝处传来一抹热意,右侧,是沈如琢所站方向。
她心头一震,没想到沈如琢竟如此大胆,她连忙瞧了一眼裴沉,但裴沉神色自若,似乎未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
沈如琢的动作还在继续,修长纤细的手指借着衣袖遮掩,在孟清也右侧腰际来回比划着。
隔着几层锦缎,痒意仍旧弄人。
如羽毛挠心,拨动心弦,心潮难平。
笔画来回,是个“好”字。
沈如琢,这是要她答应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