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和伤口。
我开始愧疚过去没有多关心我这位要强的哥哥。
让我积蓄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崩溃彻底爆发的是桑斯特误以为家里所有人都已经睡去后的哭泣。我听着那哭声开始发慌,他的房间就在我对面,并不算很长的距离我却走了好久,每走一步双脚就更重一点,像有源源不断地灌铅。
那天晚上是我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看到哥哥哭成这样。
我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在他似倾诉又似自言自语的一段故事结束后,我们紧紧相拥,倒在他房间的床上。
他喝了酒,我能感受到这次是没有节制的。
已经长大的桑斯特也有他的少年心事,他从高中时代就开启的一段晦涩但微甜的爱恋在今天彻底结束。那个和他同岁的女孩来自一个普通但还算富足的家庭,如果他和她一样,那毫无疑问他们的未来是玫瑰和白纱。
桑斯特说自己不够勇敢,他的顾虑太多。
父亲白天就和桑斯特介绍了他的联姻对象,那是来自另一个足以和克林顿比肩的家族的女孩。桑斯特在我耳边带着哭腔的呢喃除了悲痛便是无奈。
作为一个商人,父亲是合格的,他聪明的头脑总是能把一切规划到利益最大化。可他牺牲了他没有牺牲过的东西。
桑斯特不能反对父亲的想法,他终于和长达六年的挚爱永别。这座房子里的有太多东西都是可悲的,我彻底意识到,桑斯特的爱情是第一个牺牲品,是牺牲品,也只是第一个。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快就昏睡过去,我们在黑暗里相拥而眠,他没有看到我的哭泣。
在天光破晓之时,我早他先醒过来。
上西区像往常一样迎来日出,他清醒之后对我说:
“如果你遇到了你认为就是他的那个人,塔莉,要勇敢一点。”
那之后桑斯特比原来更加成熟,他俨然活成了父亲期待的样子,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除了那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女孩。
桑斯特爱的人来自一个和他不同的世界,那是我不知道,我爱的人来自和我不同的星球。
桑斯特仅一次崩溃的隐忍,艾玛和卡梅隆在全压下的满目愁容,我在复杂情绪的支配下搞砸了很多事,我的生活一团糟,仿佛回到了去斯塔夫多之前的灰暗的日子。
而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加德纳的。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对现实失望到去网络上寻找慰藉,这个叫的加德纳男孩总是愿意听我所有的抱怨,他替我抚平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即使我们素未谋面。
就像我贫瘠的土地里开出了一朵花,一朵红玫瑰。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准时出现陪我,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我能感受到你的难过,通过文字,我准时出现?因为难过需要陪伴。”
“在我这里你一直都自由着,不用顾忌那么多。”
“什么克林顿,什么商学院,都见鬼去吧!”
“其实没有什么能比我们见一面更让我好受些了。”
“可现在还不行,你知道我有成骨不全症,我不能来找你,虽然我也希望自己能和你待在一起。”
“可是我能来找你,好吧虽然我实在没什么时间,你不是就住在派克大街吗——”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我会一直在线。”
我总感觉加德纳离我很远很远,我们就像隔了不止几个区的距离。很久之后见到他我才知道,那是整整十四亿英里,火星到地球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