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锦衣玉食,是无数人簇拥出行,车马相龙,好似众星捧月一般。
他有钱了。
大把大把的钱。
他是主子了。
他……
“呃!”
手中的提灯,熄灭的灯烛里还渺着残余的烟色,在月光下譬如一息。
潘福只走了几步,神色有些愣怔的定在原地,像是还没有发觉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凉意侵蚀了骨髓。
他抬手。
那一只手摸向了脖颈。
随后便没了意识。
“锵。”倒地时,是一声冷锋入鞘的声音。
这夜的月,冷入了骨髓。
藏入了乌云的月,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谲之色,让整个夜晚都沾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之意。
月下莲渠,那一方檐角高楼内盏灯正明。
一枚黑子落下。
临窗对弈间,只看着桌案上四方相围,盘守其观。李麟生伸手将那一枚被围断了气息的白子提了出来,随意的置于棋盖上,听着棋子落在盒盖上发出的声音。
“嗒。”
那一局棋,方成初形,一切也只是刚刚开始。
“大公子。”
怀剑的影子前来复命。
经有晚风的纱幔轻轻扬起,里面的人只模糊的勾勒出了一个轮廓,隐约的看着文冠墨衣,端自独弈,一双手轻捻着黑子。
看到了来人,李麟生折指捻着黑棋,视线落在了他的剑上。
“已照大公子的第二个吩咐,处置妥当了潘福。”宋影青道。
“嗯。”
“潘福偷走的东西可要追回?”
“不必。”
李麟生收回了视线,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的感情,道,“盯紧着看,看那东西最后落在了谁的手上,仔细些不要教对方觉察到了。”
“是。”
李麟生放下了一枚黑子,一双眼望回了面前的这盘棋。
“除了汴火,潘福最后还有见了谁?”李麟生问。
“高旺,此人分道之后约了些狐朋狗友去逛了花楼,潘福得手之后倒也并没有多与他说什么,他只当潘福与往日里偷盗换取银钱。”
“杀了。”李麟生道。
宋影青一顿,抬头抱剑望向了他。
只看着眼前一身单薄病弱的公子,他那一声实在平淡,语气寡淡的就好似在谈论着今夜杀一条鱼来用做宵夜一般。
“……是。”宋影青应声。
“你是如何杀的潘福?”
“一剑封喉。”
“嗯。”
李麟生端坐在弈桌旁,“用同样的法子。”
“也将他的尸首一并抛在东林中?”
“不。”
李麟生食指轻托着棋子,望着面前的棋局,平淡的说道,“随与他尾后,去往他的住处,待他入睡时下手。”
宋影青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心慈不忍对方痛苦,还是心狠灭口不留余孽。
棋局上是黑与白的厮杀。
窗外的月正冷。
那一双望入棋局的眸子是平静,甚至是温润的,但却又比那窗外的月色更透着一骨生冷的寒气。
李麟生折指捻着手中的黑子,望着眼前的棋局,道,“有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现场的痕迹留得越少,便越让人难以琢磨,越简单的杀人方法因为范围的扩大化反而更加难以下手。而抹灭掉一个人一切存在的痕迹,让他不为人所知的消失与遗忘,是杀人最高的手段。”
“你是那人最高明的杰作,如此说,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