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生惊,大公子尚在静养实在不便亲自相送。”老管家陪着走了一路,等走到大门的时候,伸手一挥,有小厮提了麻草藤绳兜着的刀酒走了过来。
老管家拱手,“大公子知道鲍兄弟喜好烈酒,特让我们取了陈了三十年的烧刀酒聊表心意。”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鲍周楚笑得豪朗,五大三粗的人膀大身宽,伸着虎掌就拍上了小厮的肩背,“酒庄一别,李公子的卓卓风采依旧历历在目,可惜今日没来得及见上。唉,他身子骨弱我也不打扰他休息了,便有劳你们代我谢过他了。”
老管家还礼应下。
“……”
单玉儿站在了一旁望着,心里隐隐微动。
若有思忖。
却又不知道为何的觉得有些心悸,好似有些不敢再深思敲琢下去,只是觉得再往下想一分,胸口就像是被什么压下一般的泵的飞快。
连带着早膳也吃的食不知味。
“麟生哥哥不来吗?”她问。
“大公子的起用一直都不与其它人同用。”布菜的小丫头说。
“……”
单玉儿却是忘了。
低着头。
沉默的又剥了一只膏蟹,耳边是叔父的声音,好似正与李舍泰谈些什么,只是她这会儿心里有些生乱,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于是,她又想起了昨夜中堂之下,高灯悬照,离去时他掠过了众人望向她的那一眼。
李麟生一直都是病弱的。
他身子骨很差。
性子恬淡的也是温软到不行,耳根子更生的软,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忍心。
那一眼,沉定,绝冷。
魄力非常。
却一度的让她觉得熟悉而又有些陌生。
“……”单玉儿剥着蟹腿,不觉间沉默了下去,静顿了良久。耳边是叔父与李舍泰正在谈论的昨夜府上生了盗窃之事,两人正在清算着府上丢失东西的清单。
单玉儿原是没有心思听的。
却又敏锐的捕捉到了,叔父关切之外好似有些言外之意。
“对了,我怎么没见到诗情姐姐?”单玉儿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软声糯气的问,“还有那个小公子呢,李非池那个臭小子。”
李舍泰听着笑了,“我就说小孩子还是得要有玩伴,可不巧了,他们去了天心郡。”
单玉儿意外,“天心郡?”
李舍泰点头,说,“子麟前些日子在天心郡置办了宅舍,说是快到了盛日赶着用来避暑的,天心郡这月里刚好有大节,家中的一些个小辈就都过去玩了。”
单玉儿一顿。
单正阳听着笑了起来,“我说这几日府上怎地这般的安静。”
李舍泰也笑了,“可不是,不若就子跃一个皮猴便有得在府上闹腾的了。”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想了想道,“……虽说去天心郡要些脚程,但也不过一日,单家妮子若是有意我便差人备马车送你过去与他们一同过天日节。”
单玉儿摇头拒绝,“不了,我要留下来。”
李舍泰逗她,说,“留下来陪子麟吗?”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单正阳听着实在哭笑不得,说,“子泰,玉儿她尚年幼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就别打趣她寻开心了。”
单玉儿放下了蟹钳,慢条斯理的擦净了手。
抬头。
微微一笑。
“对呀。”
不等两位叔叔反应过来的站起了身,一副小女孩天真不知愁的模样,笑得很甜的说,“我吃完了,去找麟生哥哥玩啦!”
“哎——”
——
问渠院
蜻蜓飞去,直将水波掠过了一层细细的涟漪。
盈盈粉荷,珠落满盘。
起风间。
是十顷的菡萏吹低了腰肢,将暗香轻送,盈满了一院的清香。
“……回禀大公子,此次清算了家丁共计有十一人,重罚了三人,遣走了四人,其余的已经送官纠办,正在查这些年在府上可还有什么其它不干净的地方。”
帘幔内。
老管家正汇报着近日事宜。
单玉儿小步穿过了曲水走廊,香衣满怀,直捧着几支轻嫩的粉荷轻蓬轻快的走了过来。
院中的人已认得了她。
更有大公子特令许可,直与她打了声招呼,也没有相拦。
“单小姐。”
“麟生哥哥在里面吗?”单玉儿问。
“大公子在汀兰楼上,小的这就去通报……”解疾迎过来说。
“不用了。”单玉儿将怀中的莲蓬交给了小厮,轻俏的说,“我直接过去找他。”
“单小姐管家正在里面有事——”
解疾接过了满怀的莲蓬,看着一溜烟就快没了人影的小丫头,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想要叫住她,却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院里面。
“九川行昨日进船共有七艘,其中有三船大货,两船是来自荆沙的贡酒,余下的两船则是从苏州运来的织锦。前些年二爷商谈下来的那一批织锦也已下料……”
单玉儿听到了时面的声音,渐渐停下了脚步。
“船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