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死去。
请你继续的、不停歇的、一如继往的往前走下去。
在我短暂凋败的生命里,我终归无法长久的长久的陪伴着你,我终归离你而去。请你将我视为一个过客,一个曾经妆点过你世界的过客,一个曾经出现过你生命中的旅人。
我将永远荣幸温暖过你冰冷的身体,抚平过你眉眼间的忧愁,为你拭去过泪水。
但请你不要为我而停留,因为我终将离去。
黑暗里。
他立身于极尽的深渊下。
发冠玉带。
长身如玉。
只任由着黑暗将自己一点一点的尽数吞没,那一双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温润的,甚至于在想起所爱之人时低头微笑。
哪怕是处身在如此黑暗的汹涌风暴中。
没有光的世界,只有一羽蝶悄然飞过,拖尾的冰蓝色光芒就这样无声的划过了这一片虚无的世界,纤细的翅好似吹弹可破的振动。
无声的。
无声的。
那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照亮。
李麟生抬起手,让那一羽蝶轻然的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请你永远的相信。
我是如此真切的爱慕着你。
又是如此深切的思念着你。
请你原谅我的疯狂与自私,原谅我没有来得及的与你告别,再见你一面。
不必为我哭泣。
不必为我悲伤。
我最爱的人啊……
请你这一次。
这一次。
一定不要再爱上我。
那一羽栖落在指骨上的蝶,光芒越渐的黯淡下去,连同着扇动着的翅膀都变得逐渐的缓慢了下来,直至最后化作了虚无的残烬。
就这样从他的手指上坠落。
坠落。
粉碎在了一具面目全非的丑陋的尸体之上。
他的尸体。
李麟生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的尸块一点点的腐烂,腐肉褪去下是一片腥目的血水,万千血红的莲花开遍,在这深渊之间,他的世界。
宛若炼狱。
不。
他早已在炼狱中。
……
阴诡的天,这一场雨连绵了几日。
李府。
沸腾的药罐。
问渠院似乎连年都弥漫着这股清苦的药味,如何也挥散不开。院中的丫鬟掌着蒲扇扇着火炉煎药,不时翻看着罐中的成色,清日里闲闷,外头的雨更听的有些困倦。
“呵哈——”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隐约的听到了声音。
晶碎的。
不寻常的、有些奇怪的声音。
那个丫鬟睁了睁惺松的睡眼,只看着一羽冰蓝色的蝴蝶从眼前飞了过去。
不知由何孵化。
不知飞往何处。
“……那是?”丫鬟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只趴着窗户伸长了脖子望去。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异漂亮的蝴蝶,只看着它飞去了雨空中。
悄无声息。
这一场雨终将过去。
“嘀。”
雨珠泫下。
屋上的黑瓦被洗的铮亮。
一只黑鸦展翅飞过,停在了一方湖榭小亭的朱瓦上。
“得手了?”
“确定那个残废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只是昏迷不醒?”
“暂时。”
“哈。”
亭台楼阁之下,一个公子揖身相拜。
眼前那个身着蟒服的男手负手相听,背对而立,在听到这里后转过了身,轻嘲笑,“残废终归是残废,但他到底算是你的大哥,李公子,你要本官如何信你有大义灭亲之举?”
“蔡大人言重,我李承献可高攀不上他。”
“是吗?”
蔡成进笑了,“李公子怨词颇深啊。”
“蔡大人言重。”
蔡成进走了几步,言语中有些感慨,说,“当真不知道李鹤龄怎么想的,竟将偌大的一个李家交给了这么一个残废的手上。一个连奴才都震慑不住的废物,吊着这一口气,看着便是已经半身进了棺材的样子。”
李承献道,“他一向都是这么偏爱这个长孙。”
有的人自一出生便拥有全部。
哪怕是个废物。
只是因为出生,便享有了寻常人苦苦求了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
哪怕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蔡成进笑了一声,落了座道,“说起来,那个奴才看着其貌不扬不堪大用,没想到却是个中好手,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能得逃脱了汴火的杀招。”
一旁的影卫低头,“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李承献说,“鼠辈命大,既正巧遇上了巡逻的官兵也确实不好打草惊蛇。”
蔡成进眯起眼说,“你认为那个巡逻的官兵这般讨巧?”
李承献深忖,道,“大人的意思是……”
汴火怔了一下,吃惊,“是那个鼠辈的同党?”
蔡成进自斟了一杯茶,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边看着盏中的浮茶,道,“有道是人不可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