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
见他没反应魏芙又喊了声,萧谨润这才回神将衣裳递给她道:“前厅已经在传膳,更完衣就过去吧。”
魏芙心中疑惑,怎么不是丫鬟来送衣裳,还要大爷当跑腿的?这萧府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虽然心里犯嘀咕,面上还是笑着道:“有劳表兄。”
她伸手去接,青葱白净的指尖触碰到萧谨润的掌心,一股无名的酥麻刮到心坎里去。
萧谨润唇线不由上扬,继而转身离开不留一点破绽出来。
魏芙没空多想什么,换了衣裳就去前厅。
屋子里因为魏萧氏的到来跟过年一般热闹,就连要紧的家仆也单开了一桌。
魏芙坐在最末,瞧着府中的热闹心里却是落寞孤独。这满院子的热闹都和她没有关系,府中仅有的半点血缘就是嫡姐魏滢,可她又最不喜欢搭理自己。
她拘谨不已,夹菜也只敢夹面前的,唯恐太过随意或者失了规矩会被逐出府。
这么谨言慎行,不争不抢的姿态在萧府一直维持了半年之久。魏芙住的是荒凉的西苑,仅有的奴婢叫银花,还是萧老夫人可怜她拨来的。
银花生着张鹅蛋脸,吊着眉梢瞧人时眼珠滴溜溜的像只不安分的狐狸。她也确实是不安分的,原先在萧谨润院子里伺候,但总想着爬床当个通房。
萧老夫人不喜欢她,觉得有心计,就把她发配到了西苑来。银花也从不把魏芙当主子,很多时候府里拨下来的东西都没到魏芙跟前,就被她私藏了去。
譬如,冬日里的小袄。
银花穿了身宝蓝色的小袄,明艳动人,领口还有漂亮的白狐绒。据说是萧谨润和好友去冬猎打来的狐狸,给府中女眷一人做了件送来的。
魏芙问过她:“这小夹袄哪来的?真好看。”
“我阿母托人送来的。”
银花稍一怔,谎话张口就来。
魏芙也不拆穿她,左右自个在西苑冷清有个活人陪着也好,再者她在没找到合适佳婿离开前,要避免在府中闹出事端被赶出去。可到了隆冬夜里实在冷得不行,魏芙让银花去库房领炭。
“我的表小姐!每人领炭都是有份例的,这个月你的已经领完了,受着冻吧!”
银花阴阳怪气地翻着白眼,自己捧着个手炉跑了,魏芙气得不行,只能将衣裳全穿在身上再盖被入睡。
到腊八那日魏芙被传去前院一同用膳,每次遇上这种场合,银花是很懂规矩的,穿的也是奴婢该穿戴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里,刚拐过弯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下次射猎就带上我吧,求求你了!”
一个穿着梨黄色小袄的妙龄姑娘,嘟着小嘴不停拽着萧谨润的胳膊摇晃。
她生的明眸皓齿,像朵五月里盛开的蔷薇,笑起来有颗小虎牙。萧谨润宠溺拍拍她的头:“不行,你要是伤到了祖母非抽了我的筋不可。”
这也是实话。
她是自小被萧家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嫡孙女-萧倾,也是犯了错会无条件被包容原谅的珍宝。
比起魏滢的刁蛮撒泼,萧倾却多的是少女的天真烂漫,天真到觉得街上的乞丐为什么宁吃残羹馊菜,也不去摊位上买个肉包子吃。所以她对魏芙也并没有其他人那般轻视,第一次见到对方时还由衷地赞叹道:“哇,这位姐姐跟画本里的仙女一样。”
把魏滢气个够呛。
“咦!”
萧倾向央求无门,不满得扭过头去,正好瞧见往这边来的魏芙,又由喊道:“魏二姐姐!”
她像只小鸟一样飞扑过去,刚握住魏芙的胳膊就皱起眉,“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当心受风寒。”
她刚说完,银花立刻把手里一直没肯给魏芙披上的袍子给她穿戴上,口中还解释着:“表小姐觉得热,刚解下不久呢。”
魏芙抿唇,视线落在萧倾的小袄上,不由夸赞:“好精致的小袄,不知是哪里做的?衬得妹妹更加灵动漂亮。”
“这袄子是大哥命人做的呀,府里女眷一人一件,魏二姐姐没有吗?”
苏倾疑惑地说完,扭头气鼓鼓地瞪向全程默不作声的萧谨润:“大哥!你怎的不给魏二姐姐,小气鬼!”
“哦?”
萧谨润挑了下眉,视线落在一旁脸色惨白的银花身上,问道:“库房没给表小姐吗?”
不等银花辩解,魏芙满脸疑惑地问她:“不过银花,我瞧见你有件宝蓝色的小袄,样式做工和表妹身上这件差不多的。你阿母眼光真好,送的东西和大爷的如出一辙呢。”
扑噔!
银花吓得跪倒在地上,抖声辩解:“是库房没给小袄,我拿件确实是阿母送的。”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呀!”
魏芙立刻去搀她起来,瞧见银花用怨毒的目光瞪着自己,不由吓到松了手,佯装惊慌地说:“阿芙说错话了,其实银花的袄子是库房送给我的,我不喜欢转手给了银花。担心大爷知晓生气,才让她说是自家阿母给的。”
萧倾疑惑地望向自家大哥,见他眉目阴沉片刻突然逸出声笑,他朝不远处的常洵招招手,声音温醇:“你去她房间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