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团手里牵着勾魂索。索的另一端裹着一团飘乎乎的雾气。
“老夫新抓的爽灵!”他抖了抖手中的链条,举向于诺,像在炫耀他有一团世界上最大的棉花糖。
于诺不好回话。一是因为她的嘴还在刘谨言手里,二是站在刘谨言视角,她对福团说话,就是对空气说话,像是疯了。
“你们在干什么?”福团大声质问。被勾魂索缠绕的白雾从链条围成的球中挤出“头”来,似在好奇张望。
于诺拉着刘谨言退回到门边,想趁他没反应过来,把他推出门去,却让他撞在了紧闭的大门上。
门闩顶上他的后背,发出巨响。
“嘘。”刘谨言扶住门,以减轻响动。他低着头,轻声问于诺道:“怎么了?”
于诺感到混乱,伸手越过刘谨言,去触摸大门,明明可以摸到粗糙的木纹,但眼里看见的却是繁华的大街。她一时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
她看向刘谨言,摸上他的脸。新生的胡茬刮蹭着她的指肚,还有脸颊略高于指尖的温度,证明他还活着。
于诺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胳膊,赶紧放了手。
“你出去等我。”于诺小声说。
刘谨言看着她,视线却没有落点。
她也没再言语。如果他不想出去,让他知道真相也无妨。
僵持了三秒钟之后,刘谨言妥协了。他开门出去,又转身把门合上,背对着光亮的街景,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于诺能听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却看不见门扉的变化。在她眼中,刘谨言踏出门去,又转身回头,然后便一直望着她。
她伸手去摸门扇,用手挡住他的视线,传入手中的是古木温吞的触感。
他似乎知道她不愿意见,于是转身下了台阶,坐在最后一级台面上,又给她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福团全程看着,一张小嘴张了闭闭了张,终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把事务簿给我。”
“哦。”福团赶紧伸手进衣襟,掏出了板板,递给于诺。
于诺接过来,发现板板是亮着的,显示着主界面。
“你一直让它开着吗?”于诺看了福团一眼,熟练地点开“冥务”。
“对呀,让它一直工作不停止就不用找你解锁了。”福团仰着小脸,语气里满是对于诺的嫌弃。
“真聪明。”于诺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头,他却像遭弹射一样躲开。
“别摸老夫的头!”福团不满地嚷道,“别拿老夫当小孩儿!”
“好。”于诺收回手,“辛苦你了。”
福团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磨磨蹭蹭地,蹭回到了于诺身边。
于诺没有再注意他。她点开“死”的日期目录。没有找到以年或月为单位的跳转方式,只能顺着日期逐日向下翻找。
“那个,刺伤你的恶鬼还没有来报道。他是重犯,得尽快抓到他,不然会有人遭殃。”福团仰脸看着于诺,认真地说。
“嗯,我知道了。”
于诺掏出手机,百度出梁吉牺牲当天对应的干支历,翻了一会儿才在事务簿中找到同样的日期——庚子年戊子月壬子日。
她点开那日的亡者名单,顺着一个个名字向下翻。当她翻到底无法再拖动目录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刘谨言。
她以为自己找错了日期,刚想要确认,手中的平板忽然被人抽走了。
她抬头,定睛去看,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她认识他身上穿着的朝服,至少是认识朝服的背面。如果这衣服的正反面是一个颜色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在她被薛阎王召唤的时候出面挡在她身前的那位明灵王。
“还我!”于诺伸手去夺簿子。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夺过他,但她还是伸手去抢了,她有必须要证实的事情,明明随时都可以查看的,他偏偏要在这时候出现,来阻止她。
纪信只是抬起胳膊,于诺就够不到了。他用两只手指夹着并不算轻的薄板,向上扬着,显得那么轻而易举,像会随时丢开它似的。
于诺放下手臂,死死盯着他,心想至少不输了气势。
可他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又不急不愠。
“那不是梁吉。”纪信开口,声音低沉雄浑,虽没有命令之意,却含了下达的神气。
于诺认出这个声音:“别动”“闭眼”“放松”……就是他。
她的气势弱了半截,可心中依旧不甘。
她瞪着纪信,作势要抢回簿子。
“你见到的并不是梁吉,只是外貌十分相像……”
“那不是十分相像,那是一模一样!”于诺打断他,“是不是梁吉我自己清楚。板儿给我。”
对峙在静默中持续。
于诺攥起拳头,做好了一直持续下去的准备。
纪信又先开口。
“你同我去把吴为收了。他在外作恶,实在令人难安。”他收起升堂时用惯了的上位者的语气,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你自己不能去吗?”于诺说着气话,可气势上又弱了半截。一半的一半,只余四分之一。
“我自然可以独自去,将